四十二、又遇偷袭

这段时间里，破损的堡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快速修复起来。

河中城外宛如一个硕大的工地，上万人忙忙碌碌，挖土的、送沙石的、筑土墙的，从老到小，男男女女，各司其职，忙的不亦乐乎。

正值这段特殊的时期，士兵们分批次参加日常的操练，不参加的都编入了修筑堡垒的队伍中。一开始还有士兵情绪抵触，不情不愿地在堡垒下当监工，懒懒散散、板着脸低着头，怕敌军见了指指点点地笑话他们。

但是，当看到柴荣、我和他身边的亲兵也加入到工地工程大队，他们终于放下不满和委屈也投入到围城建设中。他们有的放下大刀抡起了柴刀，有的健步如飞地推着独轮车运送沙石，还有的挥汗如雨，协助泥瓦师傅筑墙……

有时，当我放下手中的装石块的篓子，看见身着单衣推着独轮车飞奔而过的杜威和赵匡胤，我有种换了人间的错觉。

我想所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出言赞一句：好一派热闹、有序的工地施工场景！都要对全军上下忙碌的士兵们竖起大拇指：你们真是上得工地，下得沙场的好男儿！

当然，除了河中城城墙上的敌军将士。

一开始，他们在城墙上指手画脚、高声耻笑，笑话郭雀儿领了一支缩头乌龟军队。但城下的士兵不为所动、毫不理睬，继续干得热火朝天。

那些城墙上聒噪喧闹的敌军士兵渐渐安静下来，看着慢慢复原的堡垒，他们的心情像阴霾的天气一样日渐沉重起来。

因为，籍此这些敌军士兵可以看出：郭威老儿围困河中城的决心！他们的心情从雀跃变得郁闷，从郁闷又转化为愤恨和焦躁。

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一开始这些士兵心情相当轻松，因为城下的对手都在劳作，正是敌忙我闲，可以好好地休养生息。但是，城中的给养正在慢慢消耗，军队补给已然不足，只能从城中商铺、百姓家筹集，甚至开抢。

如此一来，河中城坚固又如何？守住了河中城，没有给养，没有粮食，大家仍是死路一条！

所有通往外面的线路都被切断，要跑出郭威给他们建起的围城已然不可能；而且遥遥相望的盟军也已经自顾不暇，无法给河中城运送粮食；等着老天开眼，有人送粮来，那更是不可能的白日梦！

在水生火热中煎熬的河中城守军多么希望城下的郭威能自动走人。

奈何城下的人卖力干活，三个营寨间连着的围墙渐渐补上窟窿，而且越筑越高，展现了郭威军队围困河中城的决心。

河中城上焦躁的情绪渐渐蔓延到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从士兵到将领都红了眼似地盯着城下的围墙。

于是，某天夜里，河中城门悄悄打开一条缝，一队近千人的身着黑衣的队伍抬着一根根沉重的滚木，在夜色的掩护下再次摸到了城外围墙下。从城东至城西他们两三百人一组分散成几组，娴熟地抬起滚木向修筑好的围墙用力撞去。

“轰——”一声巨响，惊动了守夜的士兵，顿时警戒声四起。

“住手！”守在城东的护卫大喝一声，一队穿戴整齐的士兵冲将出来，为首的正是赵乾。

原来，那天得知我遇到山贼，柴荣就在营寨的周围加派了巡视的人手，他手下的几个亲兵和我的四个队长轮流领队在夜间巡视。

今晚，轮到赵乾带队巡视。

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前来夜袭的敌军，惊讶的看着神速赶来的赵乾和他身后的士兵，纷纷丢下滚木慌不择路地包头鼠窜。

“不许逃，擅逃者死！”敌军队伍中的头领发现不对，手起刀落砍了几个后退的人，当即震慑了随行的人。

既然后退是死路一条，那就拼了！前来夜袭的敌军士兵早已对这群修筑堡垒的郭营士兵恨得牙痒痒，立即回头向赵乾他们冲来。

“杀！”赵乾冷冷地一挥手中的刀，一百多人的夜间巡查队毫不示弱，冲上前利落地斩杀前来捣乱的敌军。

大量从军营里冲来支援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抽刀出鞘，两三百人都已被赵乾带的夜间巡查队像砍西瓜一样收拾了，除了几个主动跪下求饶的。

城东郭威驻扎的营地由于柴荣新增的夜间巡查队，新建的堡垒完好无损，而城南和城西的堡垒则被损坏大半。

虽然上次遭遇夜袭后，河中城南驻扎的常思和河中城西驻扎的白文珂都加强了戒备，但防不胜防，仍被钻了空子，此两处修筑的堡垒被损坏严重。

常思和白文珂亲自前来领罪，郭威却极力安抚他们，并未给予任何惩罚，只是令他们做好巡查，重新修筑堡垒。

而对于赵乾夜间“操练”正好“遇上”敌军的说法，郭威也未深究，只是勉励了赵乾几句，表扬了他夜以继日地操练的精神，希望他再接再厉。

听了郭老将军的话，正暗自兴奋的赵乾立即跨下了脸。天天这么夜以继日地操练，不休息，人还能活吗？

谁料，柴荣却带头应允下来，并上前表示一定带领士兵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操练、巡查两把抓，一定不给敌军留下任何可趁之机。

赵乾倒吸一口凉气，柴将军要亲自带领队伍这么夜以继日地操练、巡查？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这怎么行！柴将军每天还有军务要处理，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啊！

赵乾上前一步正要言辞拒绝，被柴荣使个眼色，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对了，操练、巡查两把抓，是指分两个队分别进行吗？那是否也可以分时段呢？赵乾慢慢回过味来，立即喜上眉梢。

而站住旁边的常思和白文珂则心中有了新的计较：回去后，咱营里也分批搞这个夜间操练队伍，巡查操练两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