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花名册的秘密

正月初五的深夜，李守贞又派人来“夜游”我军堡垒了。

由于天冷，全军将士没有夜间娱乐项目，于是大家早早洗了上床梦周公去了。

也不知郭威对柴荣说了什么，原来增加的巡逻队人数减了一半。结果在此次夜袭中，城南、城西和城东的堡垒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所以刚过初五，那些修筑工事又开始重新启动起来。

另外，敌军在撤退过程中被俘虏的士兵也比上次多了很多。

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的名字，我惊讶地看向柴荣：“这次夜袭被抓的俘虏这么多？！光我们城东就有一百多人，那加上城南和城西不就有三四百人了！”

柴荣点点头。

如此一来，如何安置这些俘虏又要费一些脑筋了！

这次俘虏的审查工作仍由赵乾负责，我皱眉问道：“将军，这些俘虏都查过了吗？是些什么人？”

“绝大多数都是敌军的士兵，也有一些临时被抓上场凑数的老百姓。”柴荣深吸一口气，答道。

那就麻烦了！老百姓可以送到雪花寨那，但被俘的敌军士兵怎么安置？杀了？还是放了？

上次被抓的俘虏们在河中城下开的那一场声情并茂的声讨，很大程度上刷新了敌军士兵的认知：原来被俘并不一定只有死路一条！那些中气十足的俘虏告诉他们，被俘不仅不会被杀，而且可以得到款待，至少有口饱饭吃，而留在河中城只有被饿死的份啊！

所以，这些俘虏中一定有一部分是故意“跑不快”，而投降的。当然，也说不定其中极个别留下刺探军情的。

如果杀了这些俘虏，堵死对面敌军士兵投降的退路，那么后续有幸参加夜袭的敌军士兵就势必会全力抵抗，这么做，对我军不利。

如果不杀这些俘虏，粮食从哪来？几百张嘴吃什么？喝什么？而且，如果有刺探军情的尖细，将信息传递回河中城中，陷我军于不利，又怎么办？

“你有什么想法？”柴荣见我皱眉不说话，问道。

“我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又得费些口舌了！”想到那些义正词严地要杀战俘的老将，我就头大。

柴荣深看我一眼，抬脚向外走去，我和赵乾随后跟上。看来，这次又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了。

帅帐外，值守的符十三看我一眼，不动声色地撩起帐帘让我们入内。

帅帐里静悄悄的，郭威仍坐在上方的主位，下方左右坐着两排将领。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刚入帅帐的柴荣、赵乾和我。

赵乾简要将战俘情况做了介绍，在座的将领都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

“父帅，此次战俘情况已经查清，如何处置，望示下！”柴荣从座位起身请令。

“诸位觉得如何？”郭威摸摸胡子，左右看看问。

众人却噤若寒蝉，纷纷低下了头。

大家都还记得上次关于战俘的一番争论。上次的战俘基本上是河中城内的老百姓，要杀，不能杀，要留，留不得，要放，还不好放！

这次的战俘怎么处置应该也是道难题！谁都不想点炮，把自己炸毁了可不得了！

“李教练，你觉得该如果处置这些战俘？”见状，郭威又看向坐在末位的我。

我只好起身：“我觉得这些战俘既不能杀，也不能放！”

“难道要养着他们？”身旁有人低声嘀咕。

“对，就把他们养在军中，为我军所用！”我向坐在身旁的那位大胡子说到。

“拿什么养他们？我军军粮不够啊！”有人反驳，一时间，帅帐内议论纷纷。

“安静，听李教练说完！”郭威重喝一声，四周立即安静下来。

“这些战俘中有部分是故意投降的。因为我军没有杀上次的战俘，让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杀了这批战俘，对后续的作战不利。当然，其中也有趁机留下的奸细，查看我军军情，刺探我军战略，所以也不能放。”我皱眉说道：“至于如何安置他们，我还没有想好。”

是啊，如何安置他们？帅帐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做声。

我闭上眼，冥思苦想。

如何安置他们呢？将他们囚在牢笼中？都说劳动改造，这么闲置他们不大合适！也太便宜他们了！

让他们去养鸡场养鸡？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去养鸡鸭或者去

种菜，如果有奸细趁机投毒，那我军不用等李守贞来，就会全军覆没！

那就让他们去修堡垒吧！抽出一部分百姓出来，加大养鸡场和菜地的规模，多养些鸡鸭，多种些菜，也可改善粮食不足的情况。

不过，如果他们中有人在修堡垒时捣乱怎么办？不怕，有监军，有我军士兵和老百姓在旁监督，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我猛地睁开眼：“郭将军，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是否可行，请众位一起评判一下！”接着，我将刚才所思所想条理清晰地叙述一遍。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也有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柴荣就是那第三种，但从他的眼中我隐隐看到笑意。

“各位有何不同见解？”郭威扫视一圈坐下的将领，见无人应答，轻咳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李教练的主意办吧！”

没想到这次竟然没有人站出来提反对意见！

我正惊讶着，郭威又发话了：“上次战俘的安置就很妥当，李教练，俘虏安置的事还是交由你来处理吧！”

自作孽不可活！我心中不禁懊恼不已，同时也明白大家不作声的原因了，谁愿意没事给自己找事，而且还是一滩烂事！搞不好要担责的！

待我走出帅帐，符十三皱眉轻轻拍一拍我的肩膀：“李教练，你真能给自己揽事啊！”

我回敬他一个白眼，跟在柴荣和赵乾的身后离去。

回到营帐，乘柴荣埋头整理公文，我悄悄展开手中的一个小纸团，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小字：东、西。

这是十三拍我肩膀时塞进我手里的纸团。

东、西……我心中默念这两个字，掌心轻轻将纸团碾碎。

十三到底想向我传递什么信息？我不禁皱眉。

“李教练，这是战俘的名单。”赵乾将一个册子郑重地放在我的手上。

我颓然地向他点点头，随意翻翻手中的花名册。

忽然，我脑海灵光一闪，快速地开始翻看花名册上的每一个战俘的名字。

果然，在花名册里，我发现了两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林东富和李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