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护她周全
几天后,我假借核对战俘之名,独自抽查了一部分俘虏,其中包括林东富和李西礼。
我专门点名符十三陪我一起抽查。
十几个战俘在士兵的押解下,在柴荣的营帐前排成队。然后,一个接一个轮流进营帐里答话。
轮到林东富时,我故意拿出玉佩,悬挂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林东富一进营帐,就发现了这个玉佩,他狐疑地看看我,再看看立在我身旁的符十三,立即了然地上前下跪施礼:“东临见过主子!”
原来,汴京的消息有传到河中城,大小姐自然也知道家里多了一个妹妹。大小姐原计划回汴京城一趟,孰料逢此横祸!
林东富其实名叫符东临,是符大小姐出嫁到何种城的陪房之一,为大小姐打理陪嫁的田庄,同时也是暗卫之一。
我示意他起身,只见这林东富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子,低眉顺眼,一看就是个敦厚老实的庄稼汉。
东临看似憨笨,实则机灵,他知道每个人轮流答话在营帐内可呆的时间不长,就紧着重要的情况一一说来。
“河东城已然支撑不下去了!除了贴身的婢女,大小姐已遣散了身边所有的人,包括我们这些时陪嫁带来的人。大小姐是菩萨心肠,给了大家一笔资费,要大家各谋生路,逃离这河中城。”
遣散身边的人,包括自己身边的暗卫!我听得心惊肉跳。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大小姐怎会有此举?
“我和西礼是大小姐的暗卫,自小受符府之恩,我俩自然不愿离开,誓愿追随大小姐,保小姐周全。大小姐无奈,就让我们进了军营。一来可解决温饱问题,二来也可及时了解河中城下举动。”
“难道府中也已断粮?”我皱眉轻声问道。
“是的!府中各位夫人一天只能领一餐的食物,亏得大小姐心思巧妙,食用园中的花草,两个跟着她的婢女倒也没怎么饿着!”
我心中不禁暗自嗟呀,大小姐是将门贵女,自小锦衣玉食,不曾受过些许委屈,更别说竟然亲身遭此磨难!她竟然能泰然处之,先是遣散手下的人,让众人各自逃生,自己也不气馁,想办法让自己和留在身边的人活下去!
真是一位奇女子!难怪东临和西礼决意要留下护她周全!我心中对这位尚未谋面的姐姐充满了好奇了敬意。
“我和西礼此次参与夜袭,是想深入敌军刺探军情,竟没想到被俘。此时,大小姐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被俘或遭遇不测。”东临心中惴惴不安:“她在府中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难!”
“切勿心焦!我相信姐姐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我低声安慰他。
送出东临,下一个进帐谈话的是李西福,也就是符西礼。这西礼个子不高,脸盘瘦削,皮肤黝黑,眉目倒是清俊。
他也一眼就认出我剑柄上的玉佩,联想到东临在营帐外对他使的眼色,他就明白了:“西礼见过主子!”
西礼暗里是暗卫的一员,明里是大小姐身边的管账先生。别看他身材瘦小,身手却是敏捷,他一直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大小姐见形式不虞,要他离开,他就选择和东临一起进了军队。
“河中城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河中城被攻破,大小姐性命休矣!”西礼低声道:“西礼愿回城中,救出大小姐!”
“大小姐自小聪明伶俐、待人和善,我们受符府大恩,誓愿追随大小姐,护她周全!”西礼见我不语,上前低声请命。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扶起西礼,低声道:“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大小姐!”
是的,我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潜入河中城的机会。
在这之前,我要做好各项准备,包括离开的准备。
如果我离开,第一个瞒不住的就是柴荣。
此去凶险,可能就此诀别!柴荣会愿意看我进入这将死之城,愿意帮我瞒着全军上下吗?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因为这是我此行的初衷!是我对符夫人的承诺!
我将这次的俘虏都编入修建堡垒的队伍中,为了防止这些俘虏作乱,我们增加了看守。
东临和西礼被安排在最边缘的堡垒,与其他俘虏隔离开,这样我可以随时找到他们,询问河中城和李府中的情况。
我还根据他们的口述,画出了河中城城内的简易地形图,及李府府内的地形图。
我悄悄背熟这两张地形图,保证河中城的每一个街道和府邸都烂熟于胸。
东临和西礼都很配合我,有符十三的掩护,我得以每天都和他们接触,熟悉他们的口音和神情,三人越发行事默契起来。
“难道,你想亲自去河中城中?”一日,符十三悄悄问我。
见我微微点头,十三急了:“去河中城太过凶险,你不能去!”
“我答应过夫人一定要把大小姐带回去!”我正色道。
“但你不能深陷险地!公子要我护你周全!”符十三剑眉紧蹙:“还是我去吧!”
“你去不合适!你需要留在这联络各方信息,你如果离开,会乱套的!”我沉声道:“我是最好的人选!”
我和西礼的身形相似,是避开各方耳目靠近大小姐的最好人选。而符十三是个瘦高个,和东临、西礼两身形都相差甚远。所以,这段时间,我尽可能地和西礼接触,就是想让自己更了解他,为以后乔装潜入河中城做准备。
“那郭老将军和柴将军那怎么办?你不会要瞒着他们两吧?”符十三沉吟片刻问。
“放心,我有办法!”我信心满满地对符十三说。
一个月后,堡垒修筑接近尾声。夕阳下,看着眼前连绵的堡垒,我知道时机快到了!
一天晚饭后,我撇下柴荣独自一人去了一趟帅帐,在帅帐中和郭威谈了一个时辰,那天营帐外值班的是符十三。
我成竹在胸地走出帅帐,向他眨眨眼,他却几不可闻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