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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上 南雁出手伤人斗天雄 玉卿突然袭击擒安风

柴安风心里一软,耳旁忽然传来郑婷儿的声音:“二百贯,我出二百贯,请玉卿姑娘敬我一杯酒。”

此言一出,满堂之人无不惊讶得默然不语,心里不住地犯嘀咕:哪位出手那么阔绰,一开口就是两百贯,而且听声音还是个女的——要么是哪位富家公子带来的侍女在替主人喊价,要么就是这女人……

其实南宋时候的社会风气开放得很,男子爱好女色自是人之常情,有龙阳之好的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至于女子爱好女色的么……自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柴安风却知道郑婷儿现在满脑子想着要发财,别说是女女之情了,就是男女之情她都没有半点兴趣,因此他立即问道:“婷儿,你作什么?我这不跟我二叔谈得好好的吗?你瞎喊什么价?这不拆我台嘛!”

郑婷儿白了柴安风一眼:“谈得好好的?笑话,你当我是聋子嘛!像你这种谈法,能谈到明天早上去。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你扯淡,多出一百贯钱,让这厮知难而退岂不干脆?”

说着,她又提高了声音,对前头那老鸨子喊道:“我说老鸨子,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鸨子哪有不爱钱的,听原本一百贯的要价转眼之间就翻了一番,顿时乐得眉开眼笑,也顾不得什么“女客恕不接待”的成例了,只一个劲地答应:“是、是、是,就是这个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临安城里真不缺有钱人。

听到老鸨子的首肯,那些方才来不及报价的公子哥们也跟着往上抬起价来。

只可惜这些人虽有意抬价,然而却胆子小了些、底气弱了些,只敢五贯、十贯这样挤牙膏一般往上叫价,此起彼伏地喊了半天,才将一杯酒的价钱叫到二百三十八贯……

柴安风的脾气,恨不得一口气就叫到二百五十贯,好

让那些二百五们闭上嘴。

可现在偏偏有个脾气比自己还爽快、手笔比自己还大方的郑婷儿就在旁边——那柴安风一旦叫起价来,就不是同那些浪荡公子哥们叫价,而是同郑婷儿在别苗头了。不过既是郑婷儿出来喊价,玉卿姑娘总是要过来敬酒的,那到时候再找话茬同她讲话也就是了。

没想到,郑婷儿比柴安风想象中的更加爽快。

只听她轻轻咳嗽了两声,也不从“二百五十贯”喊价,而是直接喊出了“三百贯”的价码。

这就缺了德了。

三百贯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下子让那些外强中干的公子哥们闭了嘴,只能一个劲地交头接耳、唏嘘赞叹。

郑婷儿还不算完,不知她怎么想的,竟叫来龟公,随手赏了一把铜板,让他将围住三面的屏风全都撤去。那龟公得了赏钱,自然卖力,招呼过来几个同伴,便将几座屏风全部搬走了。

这下满堂的骚客们,终于看破了这几个出手阔绰的客人的真面目。

说起来,现在的柴安风也算是个在临安城里有些名望的人物了,被人发现自己出现在这种场合,总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一下子羞愧得低下了头。

郑婷儿却要比柴安风大方得多,挺身在中厅里扫视众人一番之后,方才朗声说道:“这里有认识我的,也有不认识我的,我便是郑婷儿。我们郑家也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见到这位玉卿姑娘要给你们卖笑赚钱,心中不忍,因此才要出钱让玉卿小姐同我说话。因此,这里头并不只是生意而已,还掺了些国仇家恨。要是谁还仗着自己有钱,想要同我郑婷儿作对叫价,那可先要问问自己的良心!”

郑婷儿这番话可就是越说越大了。

一来,虽说朝廷对北伐金国、恢复山河之事并不热衷,可在明面上漂亮话是要讲的,

始终是要一雪靖康之耻的。换句现代流行的话来说,抗击金国、扶持北方汉人,在南宋是一件政治正确的事,就算是秦桧、史弥远这样的投降派、主和派,也最多不过打.打什么“曲线救国”的幌子罢了。

二来,一句“同我郑婷儿作对”几个字分量极重。早先那一场郑家分家风波之后,郑婷儿已同自己两个哥哥郑登、郑陆分道扬镳了。可外人却不知其中的门道,只以为这兄妹三人在各自为阵之外,背地里依旧是同气连枝。所以扫了郑婷儿的面子,那就等于是扫了整个郑家的面子。而郑家,随着郑婷儿的崛起,作为一个家族已成了整个大宋之中最大的财阀之一,是寻常有几个小钱的家族完全无法抗衡的。

三来,郑婷儿方才开出的三百贯的钱也足够吓人了,而且按照她的决心和财力,即便有人敢跟价喊价,郑婷儿一样会毫不犹豫地开出更高的价码来,直到让人屈服投降为止。

因此,郑婷儿方才这话说得正义凛然,说得满堂之人无不默然无语。

乃至于这一番话,竟将暖香阁最大的主角——玉卿——给打动了。

只见她将怀中抱着的琵琶递给身后的刘天雄,用极潇洒的身姿、极诚恳的表情向郑婷儿蹲了个福,又从老鸨子那里讨了杯酒,挪着极轻盈的步伐,便向郑婷儿走来。

这样的容貌,配上如此的举止,真仿佛是超凡绝尘的仙子一般,就连同为女儿之身的郑婷儿见了都有些陶醉了,更何况是一旁血气方刚的柴安风了。

可有一人却没有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之中,忽然大喝一声:“呔,看招!”

柴安风被吓了一跳,扭头便斥道:“南雁,你瞎嚷嚷什么呢!吓我一跳!”

苏南雁冷冷一笑,并没有答话,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用快如闪电的身

法跃到了柴安风和郑婷儿的身前,一只手已紧紧攥住了那位玉卿小姐的手腕。她用力极大,左手五根手指深深陷入玉卿姑娘凝脂一般的肌肤——柴安风离得近,都快听见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了。

柴安风是个怜香惜玉的,见到这样的状况,也来不及分清楚青红皂白,立即训斥道:“南雁,你干嘛啊!玉卿姑娘嫩得好像豆腐一样,你这么捏,还不被你捏烂了?”

这位玉卿姑娘倒是好涵养,虽然手腕被捏得快要断了,可还能握住手里的酒杯不撒出来,皱着眉头问道:“这位公子……是个姑娘吧……不知小女子我哪里得罪姑娘了……姑娘……还请谢罪……”

苏南雁冷冷一笑:“你哪里得罪我了?是你那个刘天雄得罪我了!”

说着,苏南雁又放大了声音,对刘天雄喊道:“嘿!姓刘的,还认得我苏南雁吗?”

刘天雄是全真弟子出身,练的又是童子功,活这么大女人都没见过几个,自然是认不出女扮男装的苏南雁的。

可苏南雁的声音,他是十分熟悉的,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上前几步道:“你……你……我认得你!你……不要为难……玉卿姑娘。否则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哈哈哈!”苏南雁一面擒住玉卿,一面仰天笑道,“你这厮,做起保镖来倒是尽心尽责。现在你主子在我手上,你小子别想扭头就跑,有种的过来跟我单挑,否则我先杀了这女人再说!”

刘天雄一听就慌了神,又上前几步道:“你要找我打架是,随时都可以。只是不能为难了这位姑娘。来来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我刘天雄虽不是你的对手,却也做不出临阵脱逃的丢人事!”

“好!这还算是条汉子!”

说罢,苏南雁一把将手里的玉卿姑娘推开了去,也顾不得现在是

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揉身上前,便同刘天雄厮打起来。

这边玉卿姑娘被苏南雁用力一推,窈窕多姿的身躯就仿佛一片随风零落的桃花瓣,晃晃悠悠就飘到了柴安风的面前。柴安风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见机会不错,顺势一伸手便半拉半接地将玉卿搂在了臂弯之中。

接肤之亲!

“啊~”

柴安风舒服得禁不住在心里发出了略有些淫荡的呼喊。

可外头他还得装得像个正人君子一样,故作关切地对玉卿说道:“姑娘,方才那位是我的朋友。她手段虽然唐突了些,心肠却是好的。你不要害怕,她是不会伤害你的。”

玉卿在柴安风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左手抚了抚胸口,带着几分余悸说道:“这……这……这真吓死我了……只求方才那位姑娘不要在这里大开杀戒吧……”

“不会的。”柴安风赶忙宽慰说,“她要对付的是那个姓刘的,同你并没有关系,同旁人就更不搭界了。最多最多砸坏一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之类了。这都是小事,不打紧的,我照价赔偿就是了。”

玉卿这才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还是这位公子办事妥帖。可惜我手里这杯酒,是这位……这位郑大老板买下的,否则我便敬了你了。”

柴安风这才发现,玉卿姑娘忽遭突袭,可手里端着的那只酒杯却还未脱手,这分镇定即便在男子当中,也算是少见的了。

柴安风刚要赞赏几句,身板的郑婷儿早不耐烦了:“喂、喂、喂,你打情骂俏够了吗?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苏姑娘吧。瞧瞧那个姓刘的人高马大的,苏姑娘一个女流,怎么打得过他呢?”

关于这点,柴安风倒是胸有成竹的,摆摆手道:“关心?一对一打刘天雄,南雁不是三只手指捏田螺,那叫一个十拿九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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