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回中 屁股开花牛二坦白 不速之客天羽到访
牛二点头如捣蒜：“这位老爷说得对、说得对，小人原本是在磨齐山上砍柴的，李全大哥这才提拔我当了个小队长……”
其实柴安风这时候已经大体能够猜测出来李全这么做的目的了，也是为了故意挑起自己和金国之间的矛盾，让柴安风和金国打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不可开交，自己才好冷眼旁观、隔岸观火、从中渔利嘛！
“用人办事任人唯亲，搞不好了。”柴安风骂了一句，又接着往下问，“那李全为什么要叫你们冒充金国人？不会是吃饱撑的吧？”
牛二显然是被打怕了：“回老爷的话，李全大哥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别的我可什么都不懂啊……”
“这话我信你，瞧你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李全就是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这样吧，我同李全有些渊源，和你们的姑奶奶杨妙真也有交情。看在你是红袄军的人的份上，我也不会为难你。这样吧，谁派你来的，你就叫谁来过来接你——哼，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也不想留你在我这吃年夜饭！”
这个条件可以说是很优厚了。
虽然挨了板子，屁股上还火辣辣的疼，但至少可以安全回家了，对牛二来说吸引力还是很大的：“老爷万福！老爷这样仁慈一定恭候万代，子子辈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小人回去了，一定在李全大哥面前念老爷您的好！”
“得了吧你就，在他面前念我的好话，老子还稀罕呢！”
“他念我的好，我还不稀罕呢！”
这个叫牛二的也不完全是蠢货，已然听出了柴安风似乎同李全的关系不是怎么很好，然而眼下保命要紧，他只能唯唯诺诺地应合着：“是、是，老爷你说的是……不过您老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杨头领和
姑姑的面子上啊，也别太为难小的，就把小人当一阵屁放了得了！”
“放了你？嘿，你小子想得倒美，没那么容易！”
“可留着我您也没用啊！眼看就要过年了，小人我总不好意思在您这儿吃年夜饭吧？”
“吃年夜饭？你想的美！你当老子愿留你啊？告诉你，你的小命我不要，我的饭你也别想多吃一口。你既然是李全的手下，那就叫李全过来领人！还有你手下这些弟兄，我一个也不留，一个也不要，全由他们领走！”
“那感情好啊！”牛二一听就乐了，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就求老爷放我回去，我立刻就去通知李全大哥，让他过来领人，保证一刻都不耽搁！”
“我呸！你当我不知道，你这一走就直接跑了，这兵荒马乱的，我到哪去找人？”
牛二忙道：“那我可不敢，我一定立即找到李全大哥，叫他过来赎人！老爷你想啊，我这么多兄弟就还在你手里呢！我跑了我一个，别人可跑不了，我还得顾着他们呢！”
“得了吧！看你小子也不像是个讲义气的——你要是讲义气，又怎么会把李全的身份招认出来？这样吧，反正李全看模样也是处心积虑的要来对付我，那你也不用去找他，我也不去，叫他来找我，不就行了？”
“这个……这个就麻烦了……李全大哥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哪儿，要我去找还得要花点时间，更别说是派人去送个口信了……”牛二道。
是啊，这倒是个麻烦事儿。
虽然柴安风现在占了毫无疑问的优势，但李全毕竟在暗柴安风在明——守着岚山城这么大一份基业，李全找柴安风容易，柴安风找李全可就难了。
难道非要把牛二这小子
放出去，让他找李全过来说话吗？
其实这个选择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反正牛二这家伙在自己这里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就是跑了也就跑了，根本就无求所谓！
这时候苏南雁却过来说道：“我说你也太傻了，这种事情怎么不问我？我有主意啊！”
苏南雁办事向来是直来直往的，要说有什么主意能够解决眼下的麻烦，柴安风倒还真的不太相信：“你能有什么主意？要不说出来我和耶律先生参酌参酌？”
“简单。李全不是自称是江湖中人吗？那江湖中人自然有江湖中人办事的方法。他那么多弟兄扣在我们手里，他能不管不顾吗？要是这样见死不救的话，他李全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就丢光了！”
“这倒也难说，李全这家伙心肠硬的很，难保就不会弃车保帅……况且他大概知道我的脾气，抓来的俘虏打两下、骂几句也就罢了，杀是绝对不会杀的，搞不好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说是不是啊？牛二。”
牛二一听柴安风点到他的名，赶忙接嘴道：“是，是。老爷仁义，是小的们的福分。不过李全大哥也是讲仁义的，只要老爷你在江湖上放出风去，非要李全大哥来接人不可，他大概十有八.九还是会来的。”
苏南雁却道：“你说得好听，江湖上的人谁还不知道谁呀？说起来一套一套、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冠冕堂皇的，真刀真枪起来，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呢！我看要找李全过来，光空口说白话是没用的，非得给他点厉害看看！”
“怎么给？”牛二怯生生问道。
“怎么给啊？告诉你也不要紧，问你借一样东西给李全瞧瞧，他瞧见了说不定也就过来了！”
“什么东西？”牛二又问。
“一样小东西，
也就坛子大小，十斤来重……”说着，苏南雁绕着牛二走了两圈，眼神好似打量着一件难得一见的宝贝，“不是别的东西，就是你小子的人头！把你的人头砍了，挂在岚山城外，我就不信李全见了不慌！”
“此计甚妙！”耶律楚材赞道，“要是李全还不来的话，那也好办，今天砍一颗头，明天再砍另一颗人头，每天砍一颗头放在挂在城上。柴兄此战一共抓了五六百俘虏，一天一颗脑袋，够砍一年多两年的，不怕李全不来！”
“可不是嘛！他要是不来，那他他手下这些兄弟就是他杀的，要是名声传出去，说李全是一个不顾兄弟死活的杂碎，那他在江湖上也就别混了。”
苏南雁，毕竟还是盐帮的副帮主，处理事情的方法还遵循着江湖上一套规矩。
而江湖没有一个强力的政府作为主导的，有时候更加尊重丛林法则，还真是谁的拳头硬，谁的嗓门就大。真碰到拳头不硬，又想说话的时候，就非得使一些阴谋诡计和残忍的手段不可了。
至于杀几个人就更是不在话下——反而只要你杀的合理，别人还会说你杀伐决断，有英雄气概呢！
不过柴安风还真做不出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来，他虽然采纳了苏南雁的主意，却并没有真的去砍牛二的人头，更不可能一天杀一个地逼李全出来，而是采用了一种变通的办法。
那就是让他手下崇义号工匠们，照着牛二等人脑袋的样子，用蜡做成一个个人头的模型。
柴安风因要制造火枪、织机等工具和器械，所以手下的工匠里多有会使用石蜡开模的，他们用蜡捏成人头的模样，不算什么复杂的工艺，只是要将人头做的像模像样，就稍微有些困难了。
这个活干得好不好，更
多的不是看你技艺是否纯熟，而是看你的艺术修养够不够高。
柴安风养的这些工人手艺上问题不大，哪有什么艺术修养？差不多做个大小、模样相似的。也就得了，然后再找厨子讨一点猪血、羊血之类的，往那“人头”上一泼，那也就十有八.九了——反正人被砍头的时候都是一个德行，血肉模糊、表情狰狞，谁也认不出谁来，差不多得了。
果然不出柴安风的所料，光牛二一颗人头，显然没有引起李全的重视。
牛二那颗瘦小的假人头在岚山城上挂了三天，都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见李全亲自来人，也不见他派人过来交涉。只不过持续几天的骚扰行动倒是就此停滞了，这也间接验证了牛二的话没有错，他果然就是李全手下的人。
这样柴安风就愈发有了信心，而他手下的那些开模的工匠便也忙了许多，一天一个的做人头模型，短短十来天的功夫，血淋淋的假人头就挂满了一串。
也幸亏现在正是隆冬时节，否则这些人头赤裸裸挂在岚山城头上，再被毒日头那么一晒，非得融化不可，一融化那就穿帮了……
终于，当时间来到第十天的时候，李全最终还是出现了。
这一日清晨，薄雾冥冥，南山城上哨所传来消息：城北一支小队，人马约有十数人，正快马加鞭往岚山城下赶来。
柴安风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别说说十几个人了，哪怕乘以十，一下来一千多人，也不过是来送经验包的；就算乘以一千，变成一万多人，凭借岚山现在的城防水准，也是绝对不可能攻破的，哪怕来的是最精锐的蒙古骑兵。
正当柴安风命令再探之时，负责今日城外巡防的孙家康亲自过来报信：“红袄军李全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