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回上 众官到访吃冷茶 皇帝微服议机密
没啥不方便的。
柴安风每次回临安都是住在崇义公府里的,而把公府现在的主人柴辅仕一家都轰了出去——有个词语叫做反客为主,又有个词语叫做鸠占鹊巢,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搞得柴辅是要多没面子,就有多没面子。
不过柴辅是丢了面子却得了实惠。
每次住在崇义公府里,柴安风总是要给这位二叔不少银子——一半算是公府的租金,一半则是给柴辅是全家出去找地方住的。
因此每回柴辅仕都得了不少好处——真金白银的好处。
特别是柴辅仕生财无道,除了每年朝廷给的那些死俸禄之外,就没有别的收入了。还好崇义公府里的那些老少爷们,都被柴安风和柴念云接到青龙镇去了,这些人的吃喝拉撒不用柴辅仕负责,因此光他一家人的开销,南宋朝廷的公爵俸禄还是挺够花的。
但是谁也不会嫌钱多,多一笔额外的收入总是好的。
因此知道柴安风要回临安的消息时候,柴辅仕早就已经从崇义公府里收拾出来了,就等着自己这位大侄子住进去,顺便再给自己几百两银子的租金……
然而经过柴安风和郭守明之前的一段对话,柴辅仕已经不能承认自己早就知道柴安风回临安的消息了,只能也跟着装疯卖傻:“哦,是这样啊……好说好说……咱们自家人嘛,回家不住自己家,住哪呢?”
“行啊。”柴安风答应一声。
因此次前来,柴安风并没有带着二夫人孟银屏,因此率领队伍、发号施令的工作只能由他亲自来做了,他当即朗声号令道:“弟兄们,回家了!跟我去咱家崇义公府!”
听到这个命令,郭守明就不能继续装聋子了。
这两千五百人的队伍,要是带到临
安去可是非同小可——这些人出现在临安城里,那就是一支足以改变城中军事力量的队伍,而彻底掌握着这只队伍控制权的柴安风,想要办什么事情,那想要阻止他可就不容易了!
因此郭守明赶紧说道:“大官人,那似乎有些不妥吧?崇义公府才多大点地方,住得下这么多弟兄吗?不如让他们住在城外,我派人去腾一座军营出来,大家也住得宽敞舒服一点。”
倒不是郭守明真觉得光凭自己这句话,就能劝柴安风不要领兵进城。只不过这是郭守明的职责所在——这话要是没说,他这个皇城司提举就是玩忽职守;可这话要是说出了口而柴安风没有遵命,那就不过是自己能力所限而已,别人也就无从指责……
谁要指责?容易啊,柴安风这么个人、这么个个性、这样强的力量,谁要是觉得能劝他不进城,那谁就去劝好了。
郭守明保证不拦着,还要拱手行礼叫他一声大佬!
柴安风没工夫盘算郭守明幸运的这点小九九,摆摆手道:“这就不劳郭提举费心了。崇义公府我是从小住到大的,里面能住多少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您就放心好了。”
郭守明还想再多劝两句,可抬眼一看,涌金门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过来看热闹的临安百姓,数量没有一万人少说也得有七八千。
万一这帮人挑几句话,逗得原本就爱惹是生非的柴安风和自给的皇城司真斗起来,那可就不好了——光凭皇城司这几只菜鸟,想要同柴安风的百战之师硬碰硬,那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而原本就依靠欺软怕硬做事的皇城司,一旦在临安百姓面前丢了人、露了怯,那皇城司将来就没法干了活,郭守明这个
皇城司的一把手也就当不下去了!
因此郭守明不敢有任何意见,只能一边向史弥远通报情况,一边亲自率领麾下皇城司的兵丁护送柴安风进入临安。
可说是护送郭守明却是半点威风都没有,他的这些皇城司的兵丁,在寻常人眼里还算是那么一回事儿,可在柴安风这边就跟土鸡瓦犬差不多。
这帮人,跟在威武雄壮的柴安风的亲兵护卫身后,就好像是一群不长进的跟班似的,说跟班那都是抬举他们了,说是柴安风出兵放马抓回来的俘虏都有人信。
柴安风这次回到临安做事做的机密的很,别说是其余闲杂人等了,就是原本就隶属于崇义号名下的几个大商号的掌柜,他都没有通知。
因此当柴安风回到临安的消息从涌金门那边流传开来的时候,城中几个商号真是又惊又喜,激动的连生意都不做了,急急忙忙地跑到街上,要看看久未见面的柴大官人的飒爽英姿。
当他们一看见柴安风率领着两千多精锐的亲兵护卫,从城中大道鱼贯而入,又见他们高高打起的“柴”“孟”“岳”三面大旗,更是感动得几乎流下眼泪来。
不知道的一看,还以为是平常柴安风不在临安城的时候,他们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然而实际上,柴安风的生意做的那么大,又在外面建功立业,只要是崇义号的买卖,谁都要高看一眼!
尤其是钱庄、当铺的掌柜,还掌握着兑换崇义号签发的银票的权力,相当于有了最基础的金融融资权,更是在临安城内横着走一样的存在。有些事情升斗小吏做不到的,他们狐假虎威地凭着柴安风威风,说上一句话,倒可以做到……
柴安风此次来临安,本来就带着耀武扬威的目
的,因此就没什么好避讳的,同这些出来打招呼的掌柜们当街一一见了礼,每个人都寒暄几句、问候几句、勉励几句,派头比凯旋归来的将军还大。
就这样短短的一路,柴安风从早上走到中午这才刚刚来到崇义公府门前。
这一路上,柴安风也没光顾着和别人打招呼,两只眼睛还在不住地在临安城里打量——只见没了自己的临安城,依旧不愧是南宋最繁华的都市,仍然是商户星罗棋布、酒肆零次栉比、行人摩肩接踵。
并且太后的死讯显然还没有正式宣布,新年和元宵节的彩灯都没有撤下,街上依旧是披红挂彩,丝毫没有正在办丧事的样子。
走到一半,保宁道别一声,说是要回皇宫复命。
这也是应当的,柴安风同他嘱咐了两句,便放他走了。
作陪的二叔柴辅仕,也果然十分识相,早就把自己家的东西全都清理出去了,空着两只手,请柴安风姐弟二人进府,略微寒暄了几句,便又出府去了。
至于郭守明——他这个跟班和俘虏当得也挺没劲的,见柴安风安安分分回了崇义公府,安排下几个眼线监视公府的动向,便也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柴辅仕和郭守明二人,柴念云忍不住领着柴安风和黄有功等人在公府内外走了几圈,好好看了看这座她从小呆到大的“崇义公府”。
柴念云感慨道:“咱们这二叔虽然不靠谱,幸好没把公府弄坏了。前前后后的还算齐整,有几处地方,我们离开时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没给咱老祖宗丢脸。”
柴安风笑道:“那不是废话吗?二叔手里有几个钱?家里有几口人?那么大一座公府给他住,那也是糟蹋了。我看有些地方,他干脆就锁了起来
,该咋样还是咋样。老姐,当初我没说错吧?这座公府我们想走就走、想来就来,还是我们的家!”
当年,柴安风以放弃崇义公爵的爵位为代价,同宰相史弥远达成了妥协,从此离开了临安去青龙镇发展,作为代价也放弃了这座居住了上半年的崇义公府,放弃了崇义公的爵位。
那时的柴念云还颇有几分舍不得,柴安风却安慰说:这座公府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住不安稳,自己永远是公府真正的主人!
当时这句话柴念云是将信将疑的。
然而半是出于对姐姐的安慰,柴安风之后每次回临安全都选择住回公府,出出进进的,跟自己家也没多大区别,柴念云这才相信了弟弟的话并没有在吹牛。
不过实际上崇义公府这座小庙,已经容纳不下柴安风这尊大菩萨了。
别的不说,原本柴安风手下的亲兵护卫只有五百人的时候,还能够在公府后院里十分舒适地住下去。可现在这个人数已经扩大到两千五百人——住还是可以住的,就是需要临时在后院里搭棚子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还算好办。
原本当兵打仗的都需要野外露宿,可以有一块平地让他们安心过夜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现在已经能在自己的家里了。
这里是临安,原本各种物资就十分丰富,柴安风又在这里颇有根基,不一会儿就调集齐了搭棚用的木料、帐篷、布料等物,用过午饭之后只花了两个时辰,便在后院搭起了几座大棚子。再在篷子里搬进去床铺被褥等物,便造成了一座颇为齐备的兵营。
两千五百人的队伍住进去,虽然挤了一点,却也没有过于的逼仄。
这边亲兵护卫们正在搭建营盘,那边麻烦事已经找上了柴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