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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回下 众官到访吃冷茶 皇帝微服议机密

今天有客人已经不新鲜了,没客人那才叫新鲜——当然了,没客人也没什么好报告的,总不能报告个空气吧?

因此柴安风对黄有功,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哦,又是哪来的官儿,随便找个空地让他站着喝茶得了。”

“不是官。”黄有功,压低了声音,又把柴安风扯到一边说道,“是宫里来的保宁公公,还带了另一个年轻人,说是请老爷安排一个僻静的去处,才好慢慢说话。”

柴安风听了这话一个激灵,赶紧扭头看了耶律楚材一眼。

耶律楚材也同柴安风对了对眼色,分明是在说:来的那个年轻人肯定就是皇帝没跑了。

这么个节骨眼上,皇帝微服来柴安风的府邸,那显然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同自己商量,是必须要用最谨慎小心的态度来应付的。

于是柴安风又赶紧和耶律楚材、柴念云商量了几句。

这时他们才忽然发现,公府内外已经没有一处僻静的所在了,只有孙晚晴住的那座小院,还算安静一些。

不过反正孙晚晴也是皇帝的禁脔,众人到那边偷偷说话也是十分适宜的。于是柴安风便让黄有功,将保宁和皇帝引到那处小院去,自己也要紧跟着赶过去。

崇义公府内的数百官员,忽然见到柴安风同自己的几个亲信一阵密议,又见他脸上充满了慌张的表情,一猜就知道是有大事发生了,赶紧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柴安风的身上。并且同时开动起自己不太聪明的脑筋,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原本嘈杂的仿佛农贸市场一般的崇义公府,忽然平静得就好像深夜的坟场……

正在这时,一声厉喝打断了这死一般的平静:“尔等都在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既陌生又熟悉,柴安风在正堂上赶紧踮起脚,向堂外望去,却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正在宫中大太监保宁的陪同下,迈步走上前来,口中犹在朗声呵斥道:“太后新丧,尔等在此聚众饮茶,是何居心?”

果然是皇帝赵昀来了。

只见这位至尊并没穿着龙袍,而是穿着一身虽不华丽却十分整齐干净的绸缎袍子,可是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留上了两撇胡须,似乎显得老成了不少。

到柴安风功夫里来的这些官员,品级都很低,并不能经常见到皇帝,但至少也是见过皇帝的面的。

他们猛然间看到皇帝直入正堂,并且厉声呵斥,吓得他们顿时汗流浃背、屁滚尿流,双膝齐齐一

软,整个就跪倒下来。有几个似乎是准备不足,跪下时候没有安顿好手里的茶碗,茶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碗中的茶水泼了一地。

这些茶碗虽然不是柴安风花钱买来的,但也是崇义号的窑厂里生产出来的,要是放到市面上出售的话,那也都不是便宜货——可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摔碎了,也着实可惜。

但现在也不是可惜这几个茶碗的时候。

忽见皇帝突然驾临,又对这么多官员动了雷霆之怒,就连柴安风都有些吃惊,毕竟柴安风虽然不待见这些官员,可事情毕竟发生在自己的崇义公府里,而自己多少也算是个攒局的。

不过好在柴安风同皇帝的关系还算不错,不至于当场就吓得跪在地上。

于是柴安风躲闪着从一众跪倒的官员当中穿了过去,走到皇帝赵昀面前,笑着拱了拱手:“哟,皇上来了,草民柴安风恭请圣安!”

赵昀果然给柴安风面子,见柴安风虽然没有跪倒在地行大礼,倒也没有十分挑礼,可他仍旧沉着脸说道:“这些官员也太不像话了,平素什么三纲五常,是一个比一个说得道貌岸然。可如今太后尸骨未寒,他们却在此放肆,没有半点悲戚的神色,这是做臣子的本分吗?”

柴安风听皇帝语气中怒气未平,便先替自己解释了一句:“皇上,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这些官员一听说我回到临安了,就上赶子的过来拜见我,我真是轰也轰不走,只能一碗清茶招待了……”

说着柴安风又放低了声音:“不过说到底,太后薨逝的消息还毕竟没有布告天下。这些官员虽然面子上不甚恭敬,可到底也没有明着违反律令啊……”

“这些官员谁不知道?宫里随便露出个什么消息,被他们知道了,就好像闻到臭肉的苍蝇一样,到处乱飞、到处乱探,他们真的不知道太后薨逝的消息吗?把他们送到皇城司、送到刑部去,一人打二十棍子,再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

赵昀这几句话说得有理有据、声色俱厉,就连柴安风心中也是一凛,有些陌生地看着这位之前和自己玩的昏天黑地的小皇帝——他俨然已有了帝王的气象,不再是那个在太后的羽翼之下、在史弥远的威胁之下谨小慎微,唯恐说错一句话、唯恐走错一步路的小皇帝了……

伴君如伴虎。

这时的柴安风猛然意识到,封建社会任何一个皇帝都不是好打交道的,他们没有一个不掌握着排他的权力和绝对的权

力,任何想要在皇权里火中取栗的人,都必须要仔细掂量掂量。

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是不是有这样的实力和这样的手段。

不过好在柴安风现在是安全的,他手里至少掌握着一支独立于朝廷的强大力量,而皇帝则面临着史弥远这个更加严峻的挑战。因此,皇帝现在他和柴安风是站在同一条战壕里的。

至少现在还是这样……

皇帝赵昀余怒未消,又骂了官员几句突然扭头看着柴安风:“柴安风,你说,要怎样处置这些不知好歹的官员?”

柴安风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了“法不责众”四个字,便建议道:“皇上处置这些官员容易,可还有更加紧要和困难的事情留着皇上去做呢!”

“什么事?你不要卖关子。”皇帝脸色一沉道。

难道非要把让我把话说明了吗?

柴安风心里有些不痛快,可转念一想,要是在这里能,给这么多官员说说情,那也是一个积攒人品的好机会。

于是柴安风几乎把嘴凑到了皇帝耳边,低语道:“皇上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皇上,史弥远老相国,还在外面虎视眈眈,现在可不是得罪那么多官员的时候。这些官员虽然不做人事,可怎么说也是都是熟悉朝廷政务的,将来扳倒了史老相公,也是要靠这帮人来稳定局势。不如皇上先放他们一马,等回过手来再同他们慢慢计较不迟……”

皇帝赵昀似乎早就有意放过这些官员,听了柴安风的劝,答应得倒也很爽快:“嗯。好。就依你的。”

说着,皇帝上前一步,抬眼扫视了一圈匍匐在地的数百官员,见他们多是五品以下的小官,三四品的官员都十分少见,心想:几天不妨可以把话说的狠一点。

于是皇帝朗声说道:“子曰:‘事君不忠,非孝也’。你们这些人,那都是读着四书五经,走上庙堂的。可看看今日之所为,不知圣人语录都读到哪里去了?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太后新丧,尔等近日之所为,足以立身于天地间吗?”

皇帝这几句话说得很重,唬得原本就被吓得不轻的官员们更加胆战心惊,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是浑身颤抖,就连跪都快跪不住了。

不过皇帝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罢了,尔等也是十年苦读,一朝成名,若是就此削去了尔等的官职,革去了尔等的前程,也不免可惜。”

一听皇帝似乎有些松口,官员们也

不禁跟着松了口气。

然而皇帝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朕有意饶过你们,却怕你们不长记性,把朕的话当做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然不放在心上……这样吧,看在柴安风的面子上,朕也不打你们的板子、也不削你们的官职、也不罚你的俸禄,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一人抄一份《大学》,明日裱好了,送到朕这里来,要给朕用心抄!”

皇帝赵昀这番处置虽然别出心裁,倒也是合情合理,虽然没有给这些官员实质上的处罚,但也颇伤了他们的面子。

南宋朝的科举制度已经十分发达,孔子的《大学》早就是启蒙读物,当官的没有人会没读过。但皇帝仍叫他们仔仔细细地抄写一份送给自己,分明是在说:圣人的道理他们虽然读了,却根本没有读到心里,让他们再当一回小学生,再仔细抄一遍送到自己这里来!

这就是后世所说的:伤害虽然不强,但侮辱性极大。

因此柴安风听了皇帝这番处置,禁不住在心中莞尔一笑。

可转念一想,柴安风又笑不出来了。

看皇帝赵昀这番处置,这位皇帝似乎是变得越来越成熟了,而一个成熟的懂事的皇帝对柴安风而言是可并不是一件好事。

成熟精明,意味着不好控制。

对于柴安风这么个穿越到南宋以后,并不想安安心心当一个听话的臣子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好事儿。

只听赵昀又接着说道:“尔等都听清楚了。字要给朕抄得端正清楚,朕是要亲自检查的,要是被朕发现谁的字潦草随意了,那可不是发回去重抄那么简单的!”

书法这东西判断起来主观性很强,是端正、是潦草,也没个客观的说法。

毕竟不可能人人都是王安石——每个字都写得一丝不苟——听了皇帝这话,官员里有几个书法差的,已然是有些惊慌失措了。

现在才开始练自己那笔字,显然是来不及了;找人代笔,也唯恐被皇帝查出来……

难办了!

正在他们盘算之际,却听柴安风大声呵道:“你们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抄书!”

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要轰这些官员走人了。

同刚才不同,现在这座崇义公府,已然成了这些官员心中的炼狱,茶是肯定不想再继续往下喝了,巴不得快走人!柴安风这道逐客令,下得正是时候!

不过逐客令毕竟不是皇帝下的,这些官员们也不敢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赶紧偷眼望向

皇帝赵昀。

只见皇帝已然背过手去不再搭理他们,似乎是默认了柴安风的命令。

于是这些官员又互相面面相觑地看了几眼,这才大着胆子从地上爬下来,灰溜溜地退出了崇义公府。

不一刻,原本喧闹无比的崇义公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只不过这些官员来也匆匆、却也匆匆,却留下了满地的狼藉——摔碎的茶碗、零落的茶叶,以及泼洒在地的茶水……

柴安风看着自己的地盘被这帮官员们糟蹋的这样凌乱,不禁咒骂了一句:“这些官员可真不像话!皇上就不要为他们动气了,不值得!”

皇帝赵昀轻蔑地一笑:“为他们生气?他们也配!要不是今天他们闹得实在太过火了,朕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们!”

也不知皇帝这话是故作豁达呢,还是发自真心实意——但是懒得搭理官员,这做法可是不对的。

一个国家要做成任何一件事情,首先就要吏治清明。只有吏治严肃了,朝廷的政令才能推行得下去。要是因为官员们无耻下流,就懒得搭理他们,听之任之,那不是正确的做法;反而应当反其道而行之,越是吏治混乱,就越是要整顿官场风气!

这虽然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却是必须要去努力做的。

后世清朝有名的改革皇帝雍正,为了整顿吏治,几乎把天下读书人和当官的全都得罪光了,弄得留下身前身后无数的骂名。

这样的局面,雍正皇帝不是猜不到,可整顿吏治这件事,他还是非做不可,也终于被他做成了!这才给儿子乾隆皇帝留下了一个国库充裕、行政高效的好局面。

要是放在平时,柴安风还非得劝皇帝两句,可如今的局面、如今的皇帝,柴安风是既不愿意说,也不想去说,也就选择装聋作哑了。

待轰走了那些官员,皇帝脸上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嘴角也扬起了笑容,笑着对柴安风说道:“柴安风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不如找个僻静地方,我们好好聊聊?”

终于切入正题了。

柴安风当然不能拒绝皇帝的这个要求:“那好,皇上刚才光看那些官员们喝茶了,我还一口水都没喝呢!不如我们也泡两碗茶,再请耶律先生作陪,一起好好聊聊如何?”

“那就不必了,就我们两个人单独聊。”皇帝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今日之前,单独和皇帝赵昀聊天,柴安风是十分坦然的;然而今时今日,再让柴安风单独面对皇帝,他倒是存着几分不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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