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幻境中—半路被劫
在陈诉完了事情之后,柳飘飘就和储镜从衙门里面出来了。
书童跟在她们的身后。
“我已经出来很久了,该快些回去了,我家先生这么久没看见我,该着急了。”他说道。
他们家先生脾气还不错,但他这次出门时间,确实有些过于久了。
在出门之前,他本想一会就好,没想到会拖延这么长的时间。
储镜颔首,姿态谦逊:“这一次真是万分感谢,您先回去吧。”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
但是能在她遇见这样的事情时出手相救,真的是非常的热心肠了。
而这其中的恩情,可能也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完全抵消的。
只能说,如果以后有需要她的地方,她都会义不容辞。
柳飘飘最后还是拿着新买的便宜毛笔和一刀纸,同少年一起回了书院。
储镜则是先去寻斐然了。
其实柳飘飘是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去的,但是奈何她非要一人过去,不让人跟着。
储镜是觉得,自己不能因为这一件事情,就被吓破了胆子。
她们本身是没有什么余钱的,租房子的钱也都是斐哥的多年积蓄。
她们现在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消耗的斐哥的钱。
她同斐哥成了亲,已经是夫妻一体,本来不该说些见外的话。
但一家人,有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分出边界。
付出或许不用计较到微末,但是也不能一个人累死累活,另外一个人什么都不做。
在某个程度上,边界感有自己把持,比别人生出疏离感要好。
困难也是要一起承担的,她不能把压力都推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而且飘飘读书的束脩,也是要尽快交的。
先生给了时间,也不催她,但是她不能拖的太过分。
大不了她自己小心一些,但是绝对不可能因为那些人,她连日子都不过了。
柳飘飘跟着书童回了书院,看见了总听别人夸赞的先生。
长得瘦瘦高高的,看起来倒是有两分儒雅气质。
只不过可能是儒雅的过了头,让人觉得他有些温吞。
“你这是出什么事情了?脸上怎么青青紫紫的?”
看见少年的脸上一片青紫,秀才从教书的屋子中走出,脸上一片惊忧。
他早上起来,没看见书童,还以为这人到哪里躲懒去了呢。
没想到竟是在外面,被人打了!
书童拱手行礼:“先生,小的出门没和您说,回来的也有些迟了,还望您原谅。”
秀才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学生,已经放下的手中的书,所有人都转头,好奇地望向他。
他将少年拉到了便宜点的地方,小声说道:“你说,打你的是谁,我找他们说理去!”
虽然他还只是个秀才,但是身边的人也不能任人欺负。
他一定要给自己的小童,找回一个公道。
柳飘飘还被留在门口的位置。
她往门后的教室打量,那里面的小孩也都在打量她。
有的学生看见夫子不在,甚至开始低头接耳讲话。
屋里面很多孩童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嗡嗡嗡的,活像是飞过来一大群小蜜蜂。
那边少年和秀才讲明白了事情的首尾。
直把秀才气的骂骂咧咧,打骂那些家伙不是人,不做人事。
等他骂的心里痛快了才注意到站在教室门口的柳飘飘。
“我听你姐姐说,你的水平还不错,目前都看过什么书?”他半弯下腰,温声询问。
柳飘飘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老师,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会背千字文,三字经,弟子规,然后读过论语,还有一些短小的诗词。”
“你都会自己看诗词了么?真是了不得,应当是识得不少字了,我这人最喜欢爱读书的孩子了,你跟我过来吧。”
秀才走进教室,对着柳飘飘找了招手。
屋里面的小孩,看见自己先生走进来,纷纷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小姑娘的身上,好像要把她的身上看出两个洞。
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中,满是好奇。
柳飘飘看见教室里面大片的学生,脸颊微微有些生热。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这样盯着,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这间屋子里面的人,大概比她以前书院的两倍还要多。
约莫有上百人了吧?
之前看教室的时候尚不觉得,如今人来齐了,才觉得人头攒动。
她这个新先生,看来真的是很受欢迎的了。
柳飘飘走到教室的前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然后又抬起头,打量回去。
她不想给屋子里面的人留下,自己性格怕生,好欺负的坏印象。
秀才拍了两下小姑娘的手臂,对其他学生说道:“这位是,我们书院新来的学生,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你个头有些矮了,但是前面暂时没有位子了,就先坐后面吧,过段时间重新调位子,再往前坐一坐。”他又对身边的柳飘飘说道:“坐后面也要好好读书,知道吗?如果上课时候,听不明白,要不耻下问。”
柳飘飘乖乖点头:“知道了。”
上课嘛,先生夫子们都是喜欢不耻下问的,但是不耻下问又有几个呢。
不过口头答应还是必须的……
傍晚下学时。
柳飘飘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女子和青年。
“姐,斐哥!”
她欢欢喜喜地跑过去。
毕竟上午的时候,发生了那样一件事。
她上课的时候,多少是有些不安心的。
如今看着青年陪着女子一起过来,她心里才放心一点。
“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了。”储镜对快速朝自己奔来的小姑娘含笑说道。
“没事,不过是跑了两步而已,怎么会摔倒呢。”柳飘飘面上带笑。
斐然接过她手中的书本,砚台和笔,说道:“这里是书院,下学时门口的人也多,你跑来跑去,摔倒一下可不轻,就算不会摔倒,万一撞到其他人怎么办?”
柳飘飘牵过自家姐姐的手,只能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姐夫说得是,我会认真很听取您的意见的。”
斐哥就是她姐姐的应声虫,她姐姐说什么,他就跟着说什么。
两人上演双人附和,她怎么能不乖乖听话。
斐然听见小姑娘阴阳怪气的叫自己姐夫,还用上了您,有些失笑。
“你还打趣我是吧?我说的不对吗?你姐姐说得不对吗?”
柳飘飘龇着牙,晃起储镜的手。
嬉笑着说道:“不敢不敢,二位都是非常对的,是我年少了,是我不懂事。”
储镜伸出另一只手,弹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笑道:“人小鬼大,你也知道他是你姐夫,没大没小。”
大概是平时都太熟悉了,以至于她成婚后,小姑娘对青年没有任何的敬畏尊敬。
柳飘飘挠了一下自己的鬓角,嘿嘿了两声。
“轮大小多疏远啊,姐夫是我姐夫,但也是我斐哥嘛。
哈哈哈哈,是我姐夫,更是我兄弟!”
斐然听见她的这番言语,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储镜也有些失笑,训道:“你这都是和谁学的?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话本子?居然还和姐夫称兄道弟。”
“不对,你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和别人称兄道弟?这谁教你的啊。”
她这个妹妹,从小就是人小鬼大的,总是能蹦出来让她惊讶的话。
如今也是,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和人称兄道弟了。
“原来,我还有这么小的兄弟。”
斐然哈哈笑着,甚至有眼泪溢了出来。
储镜看着两个没个正型的人,无奈的摇摇头。
这一刻,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围绕她身边的不是丈夫和妹妹,而是大儿子和小女儿……
三个人往家走,依旧是要路过闹市的。
柳飘飘看着街上卖糖人,卖冰糖葫芦的,悄悄咽了口水。
想到家里面的状况,她还是忍住了开口索要的欲望。
不过她咽口水的声音,有些过于明显了,以至于陪着她的两个人都听见了。
“馋了?”储镜询问道。
“肯定是馋了,我都听见她吞口水的声音了。”
斐然忍着笑,一脸笃定。
以前他一个人,也没觉得小孩有多好玩,只是想找一个喜欢的人相守一生。
后来才发现,养小孩还是挺有意思的。
也不知道,他和小镜以后的孩子,会不会也是这么可爱有趣,偶尔又会语不惊人死不休。
其实想想,他还挺幸福的,成了一次婚,爱人亲人都有了。
妻子美丽聪慧,小妹活泼机灵,生活虽然辛苦了一点,但是格外的有奔头。
柳飘飘显得有些忸怩,一脸羞涩。
嘴馋吞口水被发现什么的……感觉好尴尬啊,尴尬到不由自主抠脚趾。
“也还好吧,不是很馋。”她小声说道:“那些东西都不划算,咱家也没什么钱,还是留着下次买吧。”
储镜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说道:“馋了就是馋了,你还要掩饰。
糖吃多了不好,今天买一次,下一次,就留到……留到你考试拿到好成绩的时候吧。”
“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不酸吧?”储镜向扛着冰糖葫芦的小贩询问。
“两文钱。”卖东西的小贩笑容满面,说道:“我这糖葫芦一点都不酸,绝对吃了保您满意。”
柳飘飘摸了一下自己的鼻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红艳艳的糖葫芦。
她姐姐总喜欢刮她鼻梁,她有的时候都觉得,鼻梁要凹下去了。
但是看到那根朝她靠近的冰糖葫芦,她瞬间觉得,一切都值了……
柳飘飘牵着储镜的手,回家的路上开开心心的吃着糖葫芦。
“好吃吗?”
青年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你可要好好珍惜今天这串糖葫芦,毕竟下一次吃到,就要等到拿到好成绩的时候了。”
“啧啧啧,你要是不努力读书,下一次可就遥遥无期喽~”
柳飘飘用力嚼着嘴里面的糖渣,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我肯定阔以……拿到很多好成绩的,你看着吧。”
“你多大了,还要说这种话,逗孩子。”储镜轻笑了一声,碰了一下身旁的青年。
砰!
短促的一声闷响后,青年的身体逐渐软倒。
有深红色的粘稠血液从他的头发中流出。
柳飘飘和储镜一下子惊住了。
就在她们想看明情况的一瞬间,一大群粗衣麻布的青壮年男人将她们两个围住。
这群人分明是早有准备,埋伏在附近,就等着他们路过的。
甚至在吃了一次亏后,来了一大群人。
柳飘飘大声叫嚷着:“救命啊!”
一个男人上前一步,把她的嘴巴捂住。
任她如何挣扎,都始终挣扎不出。
那人只是一具肉体凡胎,但是对于几岁的小姑娘而言,他就像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大山,勒死人的钢铁。
储镜看着被抓住的小姑娘,手抖了一下。
不只是手抖,她说话的声音也在抖。
“我知道你们想抓的是我,放开我妹妹……”
柳飘飘的口鼻都被捂上了,肺部没有任何空气进入。
这让她觉得痛苦至极,只能拼命地挣扎,只为能呼吸到一口气。
即便挣扎不开,也得拼命地挣扎。
可惜这些都是无用功,只让她觉得越发的痛苦。
痛苦到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整颗头充血。
到最后,她觉得脑子里面嗡嗡响,好像触碰到了死亡。
储镜看着柳飘飘痛苦挣扎,惊恐的尖叫。
“你放开我妹妹!你要把她捂死了!”
有几个男人围着储镜,其中一个人直接上手,一下就把她扇倒在地。
拉着她的头发,用力踢踹。
“小贱货,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害了我们一个兄弟,居然还敢指指点点。”
储镜看着用力蹬脚的柳飘飘,眼睛变得血红。
“放开我妹妹!”她用力挣扎着,嘶吼道。
“去你m的,臭婊子,让你说话,让你说话!”
另外一个男人,也对着倒在地上的储镜又踢又踹。
周围其他围着的人,也好像看好戏一样,看着自己的兄弟报复地上的女人。
大概还有那么一个两个,眉头微皱。
“大哥,别把人弄死了,弄死的话,咱们没办法和主家交代啊。”
“那个小孩,好像确实不行了,看样子要被捂到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