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中散大夫

人熊可能跟黑熊待时间长了，根本不会说话，接到主人命令的时候，嘴里发出呜呜的嚎叫声，十只长长的利爪便朝叶天一咽喉和胸口处扑了过来，叶天一就地十八滚躲了过去，并趁这个机会将袖珍手枪抓在手里。

窝力布虽然高大却不笨重，有好几次尖爪都刺到叶天一的后背，只是有防弹背心护体，这才逃脱了开膛破肚的厄运。

扈三娘眼泪婆娑，捂着嘴，喃喃道：“一郎，是奴家害了你，这事你不该出头的，奴家偿命便是……”

窝力布见利爪不能杀死叶天一，也有些惊诧，双拳连连捶胸，就像金刚一样发出呜呜的怪叫。

叶天一早就在找了好几次机会，都没找到射杀窝力布的机会，他知道要想重重的打击设也马，决不能让他抓住把柄。

几十个回合下来，叶天一的衣服已经成了碎片，小腿也裸露了出来，被窝力布抓了一道，鲜血直流。

窝力布见了鲜血，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嗷嗷怪叫起来，文武百官以及各国的使臣的心都揪了起来，似乎这已经不是人与人之间的较量而是人与兽的角逐，没有人希望同类失败。

“这不公平，设也马你是个卑鄙小人，窝力布根本就不是人，快叫他住手。”赵桓眼见叶天一落败，不由得大急。

“哼哼，窝力布不撕掉他的脑袋是不会罢休的，太子殿下，您还是省省吧。”完颜设也马哈哈狂笑。

“设也马，让这混蛋停下来，算你赢便是。”赵桓大声叫道。

“太子殿下，没有人能让离弦的箭停下来，哈哈哈……从来没有，姓叶的死定了……哈哈哈……”设也马仰天大笑。

“殿下休要担心，设也马未必能笑到最后。”叶天一一边躲闪，一边冲赵桓说道，说实在的太子的态度还是很令人感动的。

“窝力布，踢断他的腿，小腿是他的死穴。”设也马像一条疯狗般疯狂地叫嚣着。

“臭不要脸。”叶天一嘴里嘟囔着，身形速度不减，慢慢将人熊引向东北角的镇殿将军，窝力布不知是计，眼见这皮猴子被镇殿将军所挡逃无可逃的时候，怪叫一声，双手朝着叶天一的小腿抓落，这家伙学过九阴白骨爪吗，简直跟梅超风一个套路，要是真朝脑袋来的话，叶天一要想避过其余部位势必暴露，免不了重伤，可是这货对设也马言听计从，一门子心思认准了叶天一的小腿，想要攻击人家小腿，这么大个子得蹲下身子才行，窝力布一个横扫千军，十指尖尖直奔叶天一下盘。

叶天一纵身一跃，躲到了镇殿将军的身后，镇殿将军便暴露在这十只利爪之下，眼见两条腿就要中招，慌忙之下，将手中的金枪刺了出去，直奔窝力布的脑门。

只听咔嚓一声，镇殿将军的金枪头竟然断了！臊的镇殿将军满脸通红。

“哈哈哈……好样的窝力布，不愧是大金国第一勇士。”设也马得意忘形，仰天大笑。

叶天一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趁窝力布还没起身的时候，拽住镇殿将军的手臂借力纵身一跃，跳到窝力布的后背上，手上的袖珍手枪猛击其右眼，眼睛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位，被金属质地的尖锐物体击中无一例外本能地捂住眼睛，张大嘴巴哇哇暴叫。

袖珍消音手枪伸进窝力布的嘴里，没想到被窝力布一口咬住，叶天一不禁暗自心惊，心道如果自己要是没用手枪而是替以鱼肠剑的话，下一刻死的必定是自己。

果然，窝力布咬住了叶天一的武器，鼻子冷哼一声，伸手拽住叶天一持枪的手臂便要将他摔死在地上。

叶天一哪会给他这个机会，食指一动，在他发力之前已然扣动了扳机。

时间仿佛停滞了，窝力布背着叶天一一动也不动，就这么静静地僵持着。

“窝力布，这是杀他最好的机会，抓住他的胳膊，摔死他。”设也马焦急的大喊。

“少费些口水吧，窝力布死了……”叶天一平静地从窝力布的后背跳了下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设也马瞪大了眼睛。

“法术，说了你也不懂。”叶天一将破破烂烂的衣襟往下拉了拉，大腿根都露出来了，太丢人了。

“窝力布，醒醒，杀了他……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杀死他，窝力布……”情急之下，设也马竟然从担子上滚落下来，也不知他是怎样做到的。

窝力布并没有被他唤醒，而是屈膝跪倒，面向大宋皇帝，扑倒在地，再也不动。

全场都愣了，这场变故太突然了，一直都是窝力布在追着叶天一痛下杀手，后者只有挨打的份哪有还手之力？可是这么会儿功夫，就发生了惊天逆转，这这这也太富有戏剧性了。

御龙直当班侍卫上前试了试呼吸摸了摸脉搏，回禀皇上：“启禀陛下，窝力布已经断气了。”

“不可能，窝力布不会死的，他是不会死的。”设也马回头瞪着那镇殿将军，恶狠狠说道，“是你，是你杀了他，对不对？”

“陛下，小人冤枉，小人只是不小心用枪头戳了他脑袋一下，戳完以后在场的各位有目共睹这傻大个屁事儿没有啊……”镇殿将军跪地大呼。

“放肆……”蔡京狠狠瞪了他一眼，屁事儿没有是在官家面前说的吗？

“当值侍卫，看明白了吗？窝力布因何死亡？”赵佶似乎对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很感兴趣，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窝力布身上的伤痕不足以致命，口腔内有血迹，应该是死于内伤。”当值侍卫跪地回禀。

“你来说说，窝力布是怎么死的？”赵佶似笑非笑地望着叶天一。

“草民只是会些小法术，窝力布兽性难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他活着草民便没有活路，不得已只得以道法收了他的魂魄……”

“既有生死契约，不是你死便是他亡，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赵佶转而问设也马，“完颜卿家，愿赌服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把窝力布的灵魂还给我……他是我最忠实的部下……”设也马咆哮道。

“你以为我会蠢到让他活过来屠杀我的族人吗？想要窝力布活过来也成，用你的魂魄来交换。”

“不成，这绝对不成。”看得出来，设也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设也马，你输了，遵守自己的诺言，滚回老林子里去。”叶天一冷笑道。

“窝力布不会死的，大金国有千千万万个窝力布，你们记住，大金国的铁骑早晚会踏上这片土地，哈哈哈，到时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完颜设也马受到了巨大刺激，有些癫狂。

“抬完颜卿家下去休息，传太医为他疗伤。”看得出来，官家很担忧。

“陛下，海上之盟刚刚启动，光复大业稍有眉目，陛下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失去金国这个盟友啊。”蔡京启奏。

“太师以为该当如何处置？”赵佶问道。

“将这两个妖人斩首示众，以消除完颜设也马的仇恨。”蔡京的声音就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冷的让人浑身打哆嗦。

“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寒了咱大宋臣民的精忠报国之心呐……”赵佶有些犹豫。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以两个布衣的性命换取幽云十六州，值得呀，陛下……”蔡京趴在地上声泪并下。

“如果真的如太师所说，草民会欣然引颈就戮，只怕事与愿违，大宋的一再忍让，只会令金国得寸进尺，金吞辽之后，实力必将大增，在敌我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陛下以为金国会效仿辽国与我大宋再订一个‘澶渊之盟’么？”说话的是叶天一，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束手待毙的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放手一搏。

“不错，金人狼子野心，怕是驱虎吞狼演变到最后成为引狼入室啊，父皇……”太子赵桓出班启奏。

赵佶没有想到一场提前了的正旦大朝会演变成了一场关于对辽金政策的大辩论，舌战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午后未时，好在皇后娘娘为大朝会准备了可口的小点心，以太子为首的联辽抗金派和以太师为首的连金抗辽派才有力气继续争辩下去。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赵佶坐在龙椅上昏昏欲睡，刚刚睁看眼睛却看见叶天一这混账小子正撕了两条鸡腿一条给了太子赵桓另外一条给了扈三娘，而自己面前只有一盘点心，不禁大怒：“朝会之上，哪来的烧鸡？”

叶天一刚咬了一口，被官家这么一问那块鸡脖子瞬间噎在喉间，口不能言，用手指了指一个送甜点的宫女的背影。

赵佶看时，恰巧那宫女回过头来，哪是什么宫女，分明是荣德帝姬，不禁摇头叹息，这丫头真的被自己宠坏了，一个从小没娘的孩子，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不过，不对啊，金奴丫头为什么拿鸡腿给这野小子吃？这里面一定有隐情，只是朝堂之上不方便问罢了，不过对叶天一的好奇却又进了一步。

叶天一吃饱喝足，见群情激昂，便大模大样走到群臣之前，大声说道：“在下以为问题的关键不是联金抗辽或是联辽抗金，而是在付出最小代价的情况下得到燕云十六州。”

“一介布衣，也敢在朝堂之上妄谈国事，成何体统？还不与我退下……”蔡京一脸便秘。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果一介布衣能够解决太师不能解决的问题，譬如说说合水泊梁山弃暗投明接受朝廷招安，不知太师会不会将俸禄分给本布衣一些呢？”叶天一笑嘻嘻说道。

“如果布衣也能为国解忧，本太师将太师府让与你住又如何？”蔡京冷笑道，“不过你要是信口雌黄，本太师会拿走你项上人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叶天一面向赵佶，郑重其事说道，“还望陛下能做个见证。”

“胡闹。朝堂之上无戏言，你可知道高太尉已经领兵两次征剿，两次失利，即便上次童太师带领十万大军将梁山团团围住，也没赚到太多的便宜，如今你红口白牙，信口开河，岂不是自寻死路？”赵佶好心提醒。

叶天一心想老顽固晁天王已被吴用坑死，无论呼保义还是智多星都是投降派，想归顺朝廷都想疯了，自己只不过承当一个桥梁而已，在这个交通闭塞的年代，掌握了信息便掌握了话语权，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宋江花那么多钱费那么多周折不就是想回归体制弄个乌纱帽戴戴吗？这种大好机会怎能放过，于是说道：“如果陛下想要诏安梁山反贼，草民愿持圣旨前往，扬吾皇天威，布吾皇恩泽，梁山草寇必定感恩戴德跪地立降。”

“好，就依卿家，朕便封你为中散大夫，奉旨前往山东商讨诏安事宜……”赵佶龙颜大悦。

“谢主隆恩……不过要想招安，微臣还想要一样东西。”

“只要朕能给你的会尽量满足你。”

“河南鲁山县知县杜公才的人头。”

“杜公才？”赵佶听这名字熟悉，很快想到元奴曾提到过这个人，说他给杨戬提议的索民田契，检括公田之做法造成了山东河南一带草寇造反的局面，实在是个大大的罪人。如今杨戬已经病逝，让杜公才这厮去陪老杨倒也不算是件坏事，想到这里便点头说道，“土地兼并带来的恶果，朕体会颇深，杜公才应该为他的愚蠢而受到惩罚，既然一颗人头能平息山东河南两地的民怨，朕便准你所奏。”

“陛下且慢。”赵佶话音刚落便有几个花白胡须的老头子跪倒在他的面前，扣头大呼，“按照我朝律例，知县以上犯法者需交由刑部审理后方可定罪。陛下万万不可私自授意，滥杀朝廷命官，寒了天下仕子的心呐……”

叶天一心道要坏，大宋朝就这德行，武将可以随便杀，但对文官的各项政策却好的令人发指，只要不谋反，最大的罪也就是流放，因为太祖承诺过，与士大夫共天下。

“陛下，杜公才私吞土地，草菅人命，官逼民反，其心可诛。”叶天一这样说等于将一顶谋反的大帽子戴在杜公才的头上。皇家与士大夫共天下是有条件的，不听我的，照样办你，想要谋反，对不起，诛你九族没得商量。

“一介布衣，以为陛下给你个恩典便要杀尽天下士大夫吗？”一个老头子一双小绿豆眼精芒爆射，瞪得叶天一直发毛，这老家伙这是想咬人呐。

叶天一成了士大夫的公敌了，在这些老顽固眼里，没有经历过东华门唱名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士大夫的。

赵佶也被盯地不太舒服，最后不得不妥协，甩甩手说道：“就依各位卿家，先将杜公才弄回来审过再做定论。”

“陛下圣明。”老家伙们见目的达到，趾高气扬地站了起来。

“可是陛下，微臣拿不到投名状，又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散职官员，怕被梁山那些贼寇小瞧了，影响招安大计呀。”叶天一对中散大夫这个没有实权只负责议论政事的闲散官员有些耿耿于怀。

“朕自然不会让你独自前往，兵部和礼部将会拟出章程与天使人选，过了年便随你一起去山东。”赵佶心情似乎很好，离开龙椅站起来大声问道，“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若是梁山贼寇能为朝廷效命，中原局势趋稳，方腊之祸不足惧哉！”有大臣附议。

“此计若成，可驱江北之贼攻击岭南之寇，以匪治匪，岭南亦可平定矣。”也有大臣提出更深层次的意见。

“此言差矣，我大宋之顽疾不在内忧而在外患，俗话说得好，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梁山汉子生于斯长于斯，最适合北方作战，将这颗棋子布在燕云一线才是明智之举。”叶天一反驳道。

“现在谈论这些为时过早，等梁山贼寇接受招安再说不迟。”蔡京不失时机地又泼了一瓢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