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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迷雾深锁话古简04

“老祖宗就这样跟随曹参回到了临淄。”蒯明思继续讲述。

少年蒯祥问:“《汉书》上说,他的晚年是在齐国相国府中度过的,他在那里写出了千古名著《隽永》。是这样的吧?”

“是的,”蒯明思道。“在临淄相国府的那段日子是老祖宗一生中最为安逸的时光。再不必为纵横捭阖而绞尽脑汁、奔走游说了,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著书立说。”

临淄城齐国相府,蒯彻书房的案子和地上都堆满了竹简,烛光闪亮。

蒯彻跽坐在案前,一边思索,一边用毛笔在竹简上书写。他不时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在屋里走动,口中仍念念有词。

“苏秦,张仪,连横,合纵,”他边踱步边念叨。“对,就这样写!”

夜已深,外边隐隐传来击柝声。

他重新坐下,拿起竹简,念道:“苏秦始将连横说秦惠王曰:‘大王之国西有巴、蜀、汉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东有肴、函之固。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万,沃野千里,蓄积饶多,地势形便。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以大王之贤,士民之众,车骑之用,兵法之教,可以并诸侯,吞天下,称帝而治。愿大王少留意,臣请奏其效!’……”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少年蒯祥深感欣慰。

“是啊,老祖宗晚年一心著书立说,”蒯明思道。“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一辈子揣摩人心,口吐莲花,老了老了,仍然难改爱管闲事的旧习,不过,他管闲事也管得与众不同,十分有趣。”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小蒯祥好奇。

“想听听?”

“想听听。”

蒯彻与一个友人跽坐在酒肆里喝酒。

友人问:“听说先生正在相府中著书?”

“是啊,”蒯彻回答。“老夫做了一辈子策士,对纵横家的长短说最为了解,所以想在有生之年收集起纵横家的言论,写成书,通论战国时期的说士权变。”

“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好事情啊!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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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功、立言,此谓三不朽!”

“戴罪之身何敢奢求不朽?老夫不过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写出来罢了,也好给日后的治国者做个借鉴。”

“说到治国,用人最为重要。无法人尽其才,如何治国?”

“老弟话里有话啊。”蒯彻何等聪明。

“听出来了?”友人道。“那我就说说?”

“说说。”

“我们齐地曾有两位贤人,一个东郭先生,一个梁石君,”友人讲道。“只因为当年田荣做齐王时起兵反抗西楚霸王项羽,逼迫齐地的士人都必须从军,不服从者处死,东郭先生和梁石君也被迫加入到军中。后来田荣兵败,二人感到非常羞耻,便一起隐居深山,做了隐士。如今的曹相国不是求贤若渴吗?东郭先生和梁石君就是真人才啊。先生在相府做宾客,何不向曹相国推荐这两位贤才,说明他们当初在田荣手下从军乃事出无奈,让曹相国请他们出山不好吗?”

蒯彻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道:“当年老夫的邻居中有个村妇,一天晚上,家中丢失了一大块猪肉,她婆婆怀疑是她偷的,一气之下把她逐回娘家。村妇有口难辩,只好委屈离去。走之前,她先去找了那些平素与她要好的女人,向大家辞行。其中一个女人对她说:‘你别急,慢慢走着。我会让你家婆婆追你回来。’这个女人找了些乱麻,搓成一根引火绳,来到村妇家,对她婆婆说:‘昨夜有几条野狗不知从何处叼来一大块猪肉,争夺撕咬,斗得好凶。有条狗竟被咬死在我家院里。我来向阿婆讨个火种,好把死狗烧掉。’婆婆一听,明白自家丢失的猪肉是被野狗叼去了,错怪了儿媳,于是连忙叫人去把她追了回来。”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借用狗抢猪肉,让那个婆婆自己认识到错怪了儿媳。可是,先生给我讲这个故事,想说明什么呢?”友人不解。

蒯彻道:“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能言善辩之士,搓了火绳去讨火种也并未提到应该追回受冤枉的儿媳。可是,物有相感,事有相通,她那样做反而更有说服力。推荐人才也是同理,必须使用合适的方法,启发对方自己觉悟。”

“先生的意思是说……?”

“老夫也去向曹相国讨个火种吧!”

友人大笑。

蒯彻往见曹参,喝茶,闲聊。

曹参关切地询问:“先生日夜著书,书写得如何了?”

蒯彻回答:“苏秦、张仪、孟尝君、田忌、连横、合纵、长平之战,这些都已经写完。老朽准备写八十一卷,现已完成了六十卷。”

“好啊!把这些历史大事记载总结,教益后人。善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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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焉!看来圣上的这个安排实在是高瞻远瞩。对了,先生的书可有了名字?”

“有了,《隽永》。”

“《隽永》,好名字!隽者,美也;永者,长远也。先生的大作定会流芳百世!”

“言重了。能让治国者有所借鉴,老朽就算没白忙。”

“先生的书写好后,我把它拿到长安城,收入皇家藏书楼,也好让圣君与百官都有机会读到。”曹参古道热肠。

“那自然最好不过。谢谢相国!”

“哪里,说到谢,本相要谢你,谢你不辞辛苦地日夜著书。先生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别弄的不食人间烟火。”

蒯彻道:“说到人间烟火,老朽倒有一事想请教相国。”

曹参笑道:“请教我?哈哈!先生也有请教我的事情?讲来听听。”

“女子丧夫,有的女人死了丈夫才三日便忙着改嫁,有的女人从此关起门来守寡,不再嫁人。老朽在寻思,若要娶妻纳妾,这两种女人,应该选哪一种呢?”

“这还用问吗?”曹参不假思索。“当然要选那个躲在屋里守寡的呀!怎么,先生的老树要发新枝了?哈哈哈哈,说说,看上了哪家小寡妇?本相亲自去给你提亲!”

蒯彻:“相国休拿老朽说笑。老朽只是以为,选贤取士也是同理。东郭先生和梁石君是齐地的贤士,国破后隐居深山不出,就像女人不再改嫁一样。相国求贤,贤人就在跟前,相国何不以礼相待,延请他们两位出山呢?”

“哈哈哈哈!”曹参大笑。“原来先生在这儿等着我呢!”

“相国明鉴。”

“来人!”曹参高喊。

一名仆役走进书房。

“备好礼物,本相要亲自跑一趟,请东郭先生和梁石君出山!”

蒯彻微笑着点头。

“审时度势,老祖宗真有两下子!据史书记载,《隽永》最终写成了。孙儿好奇的是,这部书简后来的下落。”少年蒯祥打破砂锅问到底。

“《隽永》后来的命运更为神奇,”蒯明思答道。“曹参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接替萧何做惠帝丞相后,他把《隽永》送入了皇家藏书楼。谁知鬼使神差,四百年后,这部奇书竟又回到了老祖宗后人的手里。”

“哦?四百年?”小蒯祥十分惊异。“那不就到东汉末年了?”

“是的,事情还得从汉少帝光熹元年说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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