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症突发（二）

丁大夫目送这孙女和九华一起离开后，这才转身对着秦牧深深的躬身一礼：

“小老儿多谢秦少爷了！”

秦牧侧了侧身子避开，若无其事般开口道：

“你情我愿的交易而已，丁大夫不必言谢。”

说完，秦牧引着丁大夫向外走去：

“刘叔昨晚大半夜过去找您，您应该没有休息好。”

“这边有一处小院比较安静，您先休息一下，我估计晚些时候，城主就会叫我们过去。”

丁大夫明白秦少的好意，并没有拒绝，只是问了句：

“小小过来这边后，是住在哪里？”

秦牧抬手指着小院正房旁边的厢房，道：

“她和你都住这院中，那个房间还不错，可以让她住。”

丁大夫推门进去看了那房间一眼，见房间干净整洁，倒也满意。出来后，他向秦少又道了声谢，便进了正房休息。作为一个大夫，他是知道有一个好身体是多么重要的。

秦牧从小院中出来后，背着手慢步走在小道上。此时阳光虽盛，但小道一边种了翠竹，一边种了高大的杨木，倒是滤去了那层恼人的热烈，将日光遮挡成斑驳的疏影。

这里虽说是单独住人的地方，但因为在这里搭理的人，多是男的，院中的精致也变得粗狂起来，更别说有什么精致的景色。秦牧对这些，本也没多少在意。走过小道，他便进到院落自己的书房，画起画来。

水墨勾勒渲染间，一个栩栩如生的美人便跃然纸上。看着那美人水波流转的美目，秦牧嘴角扬起轻笑，

“若成婚之后，我再告诉你多个小姑子，你可会恼我？”

画上的美人，脸带柔情笑意，似乎他说什么，都会赞同。只是，这般模样，又惹来秦牧说嘴：

“你要是真人在这儿，肯定不会这样乖乖听我说话了。”

而远在聊城核对铺面账册的刘玉婉，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吓得一旁侍候的花云和花月，以为她受了凉，要去找大夫。还是刘玉婉随口说了句“估计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摆手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九江在郊外林中，飞鸽将凤城的消息传走后，正准备回镖局，突然听到林子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噪杂，接着，便是一阵说不出的安静。当九江犹豫着要不要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却带来浓重的血腥味儿。一瞬间，九江全身都变得戒备起来，边隐匿着身形，边慢慢靠近血腥味儿的方向。当他隐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看下去的时候，他这才发现下面是一个大坑，坑中满是尸体：有些是被鞭打而死刚刚扔的，尸身还没有变得僵硬；有些是应该是饿死的，尸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皮；有些尸体乌黑，还长满了尸斑，像被毒杀一般……

九江能够跟在少爷身边，作为贴身护卫保护少爷的安全，就是因为他功夫了得，对敌经验丰富，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护得少爷的安全。而这样的他，对于鲜血、对于尸体，自然是见怪不怪。可是，看到这大坑里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尸体，他只觉得人心冷寒：这得多狠的心，才能杀这么多人，几乎要将这大坑填满？想到之前自己听到的噪杂声，九江忙静心听了听，然后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秦牧在书房一个人呆了快两个时辰，太阳都开始西斜了，他这才出了书房。书房的门刚一打开，九江便堵到他面前：

“少爷，其他府邸，也有人染了那怪病。”

“进来说。”

转身重又回了书房，秦牧让九江将事情讲清楚。

九江本来跟在那些抛尸的人身后，是想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没想到，他们竟都是凤城富户的家仆。那些富户老爷太太知道贾家被衙役围住的缘由后，不敢让人知道自家府中也有那样的病人，便将那些发病的单独关一个院子里，等他们饿死了、病死了或者是忍不住自杀了，就安排人扔那大坑里。

“你去静园，找下丁大夫，让他给你开些药预防感染那疫症。”

“是。”

九江也想到了那疫症的厉害，忙后退出书房去寻丁大夫。

秦牧带九江离开后，在书房来来回回考虑很长时间，才下定决心让人去叫九华和刘镖头。刘镖头距离书房比较近，先九华一步到了书房。不等他见礼，秦牧便让他派人等在城主那里，只要城主回去，立刻通知他。刘镖头听从他的吩咐，刚转身离开，九华也过来了。对于九华，秦牧本来是想安排他跟着丁小小的，现在事情紧急，只能给丁小小换人了。

“你跟我出去一趟。”

只来得及吩咐九华一句，秦牧便带着他出了书房，直奔大门。就在他们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丁大夫的声音：

“等等，秦少爷，九华，你们等等我。”

脚下步子一顿，丁大夫喘着粗气便追了上来，塞他们一人一个药包：

“这是我刚临时做的药包，预防疫症传染的，你们在身上带好。”

说着，他又从怀里抽出几条带着浓浓药味儿面巾，让九华带好：

“你们去其他人府中的时候，将这面巾带上，遮好鼻子蒙好面，很多病，都是从吸气呼气感染的。你们多注意点，就能少很多危险。”

“丁大夫，我想过不了多久，你也要去县衙那边了。”

看着丁大夫准备的东西，秦牧事先提醒了一句。

“秦少放心，小老儿知道事情紧急，我准备些东西，就赶去县衙找你们。”

“好，我们先走了。”

和丁大夫郑重地点了点头，秦牧带着九华翻身上马，急赶向县衙。

凤城城主赵温明和县令张盛文正在衙门侧院听大夫对贾家人病症的分析，守着前面衙门的县丞突然跑了过来，一脸的激动：

“启禀城主，秦家镖局的秦大少求见，说他有治贾家病症的方子。”

“他当真这么说？”

赵温明和张盛文对视一眼，张盛文忙开口和县丞确认。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如今，贾家这没有头绪的病症就像是一堆要被点燃的火药，不停的煎熬这赵城主。即使秦家镖局带来的方子，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试上一试。

张县令还没来得及反应，赵城主的身影便消失在院门外。回头吩咐一旁的大夫们接着商议防治那病症的方子，他和县丞郭达一路小跑赶到前面。

“秦牧见过张县令、郭县丞。”

秦牧和九华刚对赵城主行完礼，一天头见他们两人又过来了，一抬手，便带着九华又行了一通。

“好了，不说废话。”

张城主抬手让秦牧他们直起身子，开口便问方子的事：

“秦公子，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病症的？”

“若我没记错，这病症刚发现，便被下了封口令。”

秦牧将手中托镖人的手书和接镖人的信息，从胸口掏出，双手递到他面前：

“不瞒城主，草民是因着镖局事物，才知道贾府出事的。”

待张城主将东西接过去打开，秦牧这才又开口继续：

“这是九天前，庆城镖局接到委托，五天内将物品从庆城送来凤城。”

“镖局兄弟日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准时到达凤城后，却怎么都联系不上接镖人。”

“不得已，镖头便让人找到了接镖人的家，也就是贾府。”

“当时过去的镖局兄弟，在周围打听了大半天，又听了周围邻居的闲聊，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恰巧镖局的刘一刀刘镖头，认识一老大夫，那老大夫听了贾家人的病症后，就说他能治。”

说到这里，秦牧抬头看了看城主，放缓了语速，

“草民担心会有更多人受到感染，丢了性命，便自作主张让那大夫过来县衙了。”

“那大夫，还有多久能到？”

县丞在一旁跟着听完秦牧的话，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恨不得立刻就拿到大夫的药方，送去医馆抓了熬药。

“大概一刻钟之后。”

秦牧预估了下镖局到衙门的距离，给县丞说了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