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之约（三）

张琰跟着秦牧一大早，啃着两个包子去到衙门的时候，其他的人员也都已经到了。城主赵温明端坐在大厅之上，看着左右两边精神有些不济的众人，缓缓开口：

“这两天，凤城城门关上之后，发生了很多我们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情。”

“今天叫大家聚到这里，就是想大家一起，将遇到的情况都总结一下说出来，一块儿想对应的办法。”

城主话音刚落，张县令便站了起来，

“禀城主，下官已经将城中的药材都调配出来，可丁大夫说，这些只够东郊病人两天的量。”

“若想将他们治好，至少还要保证他们喝三天的药。”

“另外，城中没有发病的百姓，也需要喝上三天，作为预防。”

城主眉头微皱，

“各大医馆的送药商呢？”

想到那些药商，张县令更是头疼：

“下官和那些药商也都见面商议过，他们可以先送药，等京都的赈灾银下来了，在付款与他们。”

“只是，他们一来一回将药送过来，中间至少需要五六天的时间。”

“现有的药材，加上昨日张公子带来的那十车，最多也只能坚持三天。”

张县令现如今，是真的为凤城百姓担心了。若凤城真没药材及时补给过来，那这城中百姓，定会被京都放弃。自己这条命，也将被带到地府去。

“张县令，不知这些药商都是走的哪些路？”

就在大厅变得安静，落针可闻时，秦牧突然问了张县令一句。一开始，张县令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倒是一旁的张琰，眼睛一亮，

“你是想要秦家镖局的人，和那些药商合作？”

“他们负责收药，然后由秦家镖局快马加鞭送来凤城？”

张县令的脑子也转过了弯儿，上前一步便抓住秦牧的肩膀：

“要是这样的话，就能把药材及时送来了？”

秦牧不着痕迹的拨开张县令的手，说出口的话很是清楚：

“这个需要先确认药商所走的路线，若路上有秦家镖局分号，那才可以用这个方法一试。”

说到这里，秦牧又转身看向城主：

“城主，这只是草民的一个想法，要是可行，秦家镖局定尽把将药材按时送到。”

城主也知道镖局擅长的不是送药材，倒也理解秦牧的顾虑：

“好，后面就等张县令和药商确定路线后，再觉得是否用这个方式。”

张县令得了这个方法，忙让人去请之前那几位药商过来衙门。三方都在场的话，正好可以将事情定下来，也能多节省些时间。

城主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他，只提醒其他人继续。

“禀城主，属下和县丞、秦公子查问病人的时候，发现城中很多商家店铺，所卖物品价格都与往日相差甚大。”

“有些人家，甚至都买不起米面了。”

想到城中的百姓，现在出不城，只能依靠城中商家之前的存货支撑。时日一长，确实容易引起哄抬物价的情况。想到这里，城主将目光落到丁大夫身上：

“可有什么办法，能确认商家是否感染疫症？”

“若有的话，那可以让没有病症的商家人，在城门口，进购物品。”

丁大夫想了想，开口道：

“这个只需要安排几个大夫坐堂，为那些采购的人检查身体。”

“若他们没有问题，就可以让他们在城门口交易了。”

冯念生想了想这两天有意无意和自己碰到的几家大的商户，他忙又出声补充道：

“最好是有能力的大商户，并且要做好记录。”

“这样城中物品价位好控制，也避免太多人涌到城门口，再发生什么意外。”

城主点了点头，觉得念生这话说的不错。

张县令一开始的时候，心思都在药商上面。后面等了一会儿，静下心，也就听起了他们几人的谈话。当听到丁大夫说安排几个大夫坐堂时，他的脸色一暗，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就他所知，东郊进二十个大夫都还不够用，再怎么调出大夫坐堂？难道要从衙门侧院那些人里面调吗？可是，那些人干起活来，也都人手不足。想了又想，他决定当没听到。

不过，这个问题他不说，张琰却挑了出来：

“那大夫怎么安排？东郊和侧院的大夫，好像都还不够用吧？”

冯念生想了想，直接和城主建议道：

“就从衙门侧院调两位大夫吧。商户多早上采购，两位大夫每日也只要早上在就可以，之后可以回衙门继续配置药材。”

张县令一开始听从他那儿调人的时候，就像开口拒绝。当听到冯念生说道后面的时候，他只好压住自己的性子。如此安排，也算是合理了。若从东郊调人过来城门口，光路上就要花费大半个时辰了。

对于这个安排，城主也深感满意。一旁候着的长泽，趁着这个间隙，忙上前提醒城主该用饭了。经他这一提醒，城主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忙让众人下去先用饭去。

“长泽，长明过来没有？”

城主见到长泽，又想起安排长明的事情。今天没有见到他，还不知道他那事办得怎么样。

长泽和长明一个房间，昨天长明回来的虽然很晚，但看他那情况，事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具体的还要等他清醒了再说。

“长明昨天半夜回来，喝得大醉，现在还没清醒过来。要不，我现在就去将他叫起来？”

想着今天所有的人都来向城主禀报任务安排，只有长明还醉倒在床上，长泽都替他感到羞愧。

“喝醉了？”

城主的重点，却跑到了长明醉酒上。想到长明常放豪言，说他千杯不醉，城主心底升起一股隐秘的欣喜：让你说大话，现在被人收拾了吧？

长泽跟在城主身边不短了，对城主情绪的变化非常敏感。虽然此时城主看起来，是为长明醉酒担心，但他觉得，城主似乎很高兴长明被人灌醉？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长泽收敛心神，

“是的，昨天他好像是约了几家茶楼的管事一起吃饭。”

“嗯，那你让厨娘给他准备碗醒酒汤。”

特意吩咐了一句，城主这才大步出了大厅。背对着长泽，城主嘴角的笑慢慢变得明显起来：臭小子，以后再和老夫抢酒，老夫就让这些人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