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白花（三）

花云跟着小姐，和未来姑爷一块儿出去帮忙了，飞云轩就只有花月和一个五十左右上下的婆子守着。那婆子脸上的皱纹一道道的，就像是百年老树纵横交错的树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皱纹往脸颊和眼角一堆，那想装看不到都不行。尽管如此，那婆子整日里还笑呵呵的，天大地大，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难过。花月虽然不知道和那婆子聊什么，但在婆子过来，问她要不要喝碗绿豆水，去去下巴起痘的火气时，她忙抬手接过去，连声道谢。

“哎呀，这有什么好谢的？”

老婆子大手一挥，开口的话中气十足：

“要不了多久，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花月看着老婆婆，一脸的不解：

“婆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婆子见花月不像是装的，脸上的笑猛的一收，反问道：

“少爷已经让人送消息回庆城本家，让秦夫人和刘夫人商量婚期去了，这你都不知道？”

花月眼珠一转，按下心底的诧异，挂上一脸的甜笑：

“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就是不知道秦公子有收到回信没有？”

老婆子对自家小爷和刘家小姐很是看好，

“嗐，那都不是啥事儿，只要少爷决定好了，明天就能和你家小姐拜了堂。”

花月低下头，佯装自己是在看腿上那刚绣了一朵山茶花的手帕，并不接话。

老婆子还有其他事得做，说完这话，便接着走开忙碌起来。等到她离开了院子，花月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哎，说你呢，过来一下！”

花月的思绪越飞越远，却被一个刺耳的声音打断。回过神看向院门口，她看到一个柳眉狐狸眼，一身的嚣张的姑娘正叫着自己。将手中的帕子放好，花月起身走到院门口，听她要说什么。

秋月本来只是想将镖局各处院子都熟悉下，便四处转了一圈。不想，在静园的时候，就吃了闭门羹，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关在了门外。本来她准备直接回听雨阁的，没想到路过这静园的时候，正看到这个衣服料子比自己还要精致几分的侍女。心底先前没发出来的火气，一下高涨了起来。当这侍女走近，那张娇俏机灵的脸变得清楚起来，她心底更是气愤：一个被安排在院子里侍候的丫鬟，长的再好有什么用？胳膊一扬，“啪”的一声，秋月便扇了花月一个耳光：

“一个丫头，不好好打扫院子，大白天的就敢偷懒？”

花月本来的要出手，但想到如今她是跟着小姐在秦家镖局，不是刘府，便手了手，硬生生挨了那一巴掌，也希望这人能见好就收。不想，秋月是个得寸进尺的，见花月不敢反抗，立刻端起高高在上的姿势，

“秦少爷在外面辛苦，你这贱蹄子就不知道去熬些汤水备着？”

“还好只是被我碰到了，要是被我家小姐看到，定要和秦少爷说，将你赶出去。”

“以后，你……”

“什么时候，我的人要别人替我教训了？”

就在秋月说的起劲的时候，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让她心底一颤。收起脸上的嚣张，她忙转身看向身后。本来，她还想借机看清说话人长什么样子的，但猛然见到一旁长身玉立，一身压迫的秦少爷，吓得她直接跪在了地上：

“奴婢秋月，见过秦少爷。”

刘玉婉没有错过秋月秋月眼中的算计，从秦牧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她向一旁挪了一步，明晃晃的要秦牧给她一个交待：这还没成亲，就有人上赶着撞过来，还真是麻烦。这样想着，她又看了秦牧一眼：或许，自己该离这个真正的麻烦，远一点儿？

“别乱想！”

秦牧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满带思量，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又将她的手抓在手心。

“好！”

感受到秦牧的紧张，刘玉婉给他一个放心的笑。然后吩咐一旁的花云：

“花云，带花月下去上药。”

“是，小姐！”

花云本来就为花月肿起来的脸着急，一听小姐的话，便立刻带着花月离开。

“秋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牧见刘玉婉没有多说什么，便将注意力又放回一直跪在地上的人。

秋月低垂着头，露出一侧白嫩光滑的脖颈，并做足了柔顺的样子：

“回秦少爷，奴婢是跟着我家小姐过来照顾您的。”

想到那个动不动就拿着个手帕抹泪珠子的苏灵语，秦牧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娘同意她过来的？”

秋月点了点头，

“小姐是请秦夫人同意后，才过来这里的。”

感觉到手心的柔软想要抽出去，秦牧稍稍用了些力气，这才将话转到先前的事情上：

“那你刚才为什么打花月？”

一听秦少爷问起这个，秋月忙趴到地上为自己叫屈：

“奴婢不是故意打花月的，只是刚奴婢路过院子时，以为她是趁您不在偷懒，奴婢这才说了她几句。没想到话赶话起了争执，不小心奴婢这才打到了她。”

“你胡说，你就是故意打她的。”

突然，一个小女孩脆生生的话，插了过来，让秋月一下就紧张起来：她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当她偷偷抬了些头，朝一边看去，见正是先前将自己关在静园的臭丫头时，咬着牙再次为自己开脱：

“秦少爷明见，秋月绝不敢撒谎骗您的。”

秦牧没有管她，看着还站在草丛后面的丁小小，让她赶快出来。丁小小也不是很喜欢呆在里面，便听话的走了出来。不过，她径直绕过秦牧，直接走到了刘玉婉身边，盯着刘玉婉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很是可爱。不过，和她可爱的外表不符的，是她说出口小大人般的话：

“你就是秦牧哥哥要娶回来的媳妇吗？”

一句话，将刘玉婉炸的，连嘴边的笑都维持不下去了，只好看向秦牧，用眼神询问他这小丫头是个什么情况？

秦牧是想早点和刘玉婉成亲，但他还没有收到庆城的回信，丁小小怎么就知道了？眼神扫到地上的秋月，他眼神一闪，心底有了猜测。

对刘玉婉神气地笑着，秦牧趁机提要求：

“你看，都知道我们要成亲了，你以后对我，可不能始乱终弃。”

刘玉婉的眉头狠狠一皱，觉得自己又被秦牧套路了。用力挠了下他的手心，刘玉婉看向还在等一个答案的丁小小，示意秦牧先将小丫头打发了。

丁小小自从住到静园之后，秦牧和她都还没怎么接触过。不过，之前的见面，到让秦牧觉得，小小是一个懂事且聪明的丫头。所以，他也不用费心哄她：

“小小，她就是你未来的大嫂，铭城刘家玉婉。”

“你可以叫她姐姐，也可以叫她大嫂。”

话音刚落，秦牧便收到刘玉婉的白眼。

甩开秦牧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刘玉婉蹲下身子，与丁小小四目相对，笑的很是温柔：

“小小，别听他胡说，你叫我姐姐就好了。”

丁小小打量了刘玉婉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嘴角一直带着抹笑的大哥，突然开口：

“未来大嫂好，我是丁小小，你也可以叫我小小。”

刘玉婉愣了下，对于丁小小这一称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在她身后的秦牧，倒是很高兴，对丁小小伸出大拇指就夸赞起来：

“小小真是聪明。”

刘玉婉不好和小小计较这称呼，只得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