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道衍之乱 第九十四章 树倒猢狲散
夜像心底的霾，遮蔽了星光。
焚天谷中大火熊熊燃烧。
不远处，南辰儒抱着雪若言安静地坐着，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不愿意说一句话，甚至不愿意挪动一下。
头发雪白的张子儒坐在不远处，钟秀拿着烤肉咬牙起身，看到燕儿已经走了过去，又低头叹息。
“少爷……吃点东西吧。”
燕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鸡腿伸到南辰儒的嘴边，他连嘴都没有张一下，双目无神。
云天香偏头望了一眼，咬牙拿起身前的烤肉，走到南辰儒的身旁，一脚踢在他的身上，怒道：“喂！你是不是男人！难道就要这样痛苦下去吗！雪若言的事，我们都遗憾，可还有这么多的雷雨宗弟子，他们还活着！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追兵，你是雷雨宗的副宗主，没有你，他们怎么活！”
南辰儒依旧没有动弹一下，云天香咬了咬牙，伸手去抓雪若言的肩膀，“她也不能就这样躺着，总要……”
“别碰她！”
“啊！”
南辰儒嘶吼着将她扑倒，天香公主大惊，她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藏着寒潭一般深不见底的深情和悲伤，她身躯僵硬，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我……我只是想帮她换件干净的衣服。”
南辰儒缓缓闭上眼睛，起身道：“抱歉，我失态了。”
他抱起雪若言，走到山崖边，挥拳如雨，砸出一个洞窟，许久之后，抱着一袭喜服的雪若言走了出来。
众人吃惊地看着雪若言身上的红色，南辰儒道：“她永远是我的妻子。”
众人点头叹息，南辰儒抬起手掌，寒气涌动，一樽冰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将雪若言放入棺中，寒气侵袭着她的尸身，须弥之戒光芒一闪，冰棺消失不见。
南辰儒转身，望着剩下不不到两千的弟子，道：“你们愿意跟着我的，现在留下，不愿意的，就此离去。”
所有人皆是一怔，纷纷看向南辰儒，后者神色漠然，冷冷地道：“今晚便走，过了今日，谁想再走就以叛徒而论。”
四周鸦雀无声，半晌之后，吴阵忽然走出一步，弯腰抱拳道：“南辰儒，抱歉，我……”
“滚。”南辰儒冷冷吐出一字，吴阵面色一阵闪动，转身离去。
“我不走！”金小凡发出一声怒吼，他握紧拳头，喊道：“我生是雷雨宗的人，死是雷雨宗的鬼，宗门待我不薄，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我宁死不走！”
“我也不走，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南辰……南宗主。”金妍妍咬着下唇，红着眼睛道。
“我……我走……”说话的竟然是沈依燃，她低垂着头道：“雷雨宗成为众矢之的，这么多的宗门都是仇家，我不敢继续留在这里……我要离开云开国……”
“还有我。”说话的是阎炽，他低头叹息，转身离去。
四千弟子，存活了两千多，陆陆续续走了足足一千，硕大的雷雨宗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呸！一帮墙头草，胆小懦弱，猪狗不如！”宁玉姣忍不住怒骂。
“哼，走便走了，他们这些人本来也是懦弱之辈，留下来浪费粮食！”说话的是王烈，他修为已经透支，身躯重伤，但依旧没有离去。
“少……南宗主，我们都听你的。”青鸢站在前方带头说话。
“没错！南宗主，我是烈阳山的弟子，虽然我们之前有过冲突，但你的为人，我们有目共睹，宗门受难之时，是你力敌群雄，雪若言长老也信任你，你从来没有抛弃我们，我信你！”一位弟子大声说道。
“他娘的，真是窝囊到家了，想到那么多的师兄弟被杀，我就恨的牙根痒痒，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宁死无悔！”一位弟子咬牙发出不甘怒吼。
“谁能忍得了这种事，谁连畜生都不如！”
“报仇！一定要报仇！”
“南宗主，我们信你！你说吧，怎么做!”
……
无数的声音响起，南辰儒缓缓点头，指着远处道：“回青霞镇。”
众人皆是一怔，南辰儒沉声道：“就算是报仇也不能着急，现在冲动地进攻，只会正中敌人的下怀。想要报仇，修为、丹药、法宝，缺一不可。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你们的修为，用战斗来磨练你们。”
“从现在起，雷雨筱为雷雨宗副宗主，王烈为雷雨宗大长老，青鸢为二长老，你们三人带雷雨宗弟子返回青霞镇，所有弟子换上便装。不许再穿雷雨宗道服，记住，路上挑大道走，不许走小路，不许生事，无论发生什么都给我憋着，别人的议论也好，挑衅也好，都好当作没有看见，规规矩矩返回青霞镇。”
南辰儒走到云林和云天香身边，道：“大皇子，二公主，这是云开国境内，你们理应沿途护送。”
云林点头道：“我已经发出信号，不久云开国就会派人前来，确保剩余弟子的安全。”
南辰儒点头，道：“好。”说罢，他转身，大步向雷雨七绝峰走去，云天香喊道：“南辰儒，你干什么去。”
“雷雨宗的传承不能丢！”
她闪身落在南辰儒的身旁，道：“你疯了，现在过去了足足一天，雷雨宗覆灭人尽皆知，四周的二流、三流还有未曾远离的一流宗门的宗主长老一定都赶了过去，现在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闻言、青鸢、王烈、云林、张子儒、雷雨筱也纷纷阻拦。
“南兄，此时返回绝不是良策，一定会有人埋伏。”张子儒摇头道。
南辰儒看着他雪白的头发缓缓点头，作为一个外人，张子儒做的已经够多了，他解释道：“我并非要上山，一天的时间，不论是灵草还是其他，一定都已经被抢光了，我去了也没用，我是要带走另一样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南辰儒沉声道：“我要抽走雷雨七绝峰的地脉龙气，我要击碎那七座山峰。传承丢了可以找回来，积攒多年的地脉龙气，不能成为他人嫁衣！”
众人一惊，张子儒眼神闪动半晌，最终点头，“好，我陪你去。”
云天香一把推开张子儒，冷哼道：“你？一个病秧子，还是算了吧，我陪他去，我好歹是云开国的公主，万一发生什么，也能周旋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