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老实交代
“放弃他们吧,你已经帮了很多了。”
安蕴仍苦口婆心地劝着眼前的小姑娘。
邺瑨瑜转动轮椅,侧身对他,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不会放弃俐城的,你无需再劝。”
他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态度,气愤不已,快步走到她面前,“阿瑜!我们自己都过得不尽如意,为什么还要去管他们啊?”
她猛地转头,眼里也掺着怒意,“可我就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你不要命了吗?”
“我想活!但是我更想他们活着。”
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安蕴看着邺瑨瑜红润的眼眶突然哑了声。
好一会儿才转移话题,“陛下有旨,安松暂任俐城城主,我带着晏旭尧比他快了些。”
听到这话邺瑨瑜松了口气,好歹是保住了。
只不过怎么会是安松呢?安松何许人也,乃安蕴的族叔,庶出,能力不出众,但有有颗为民之心。
只是安家如今总共也没几人在朝廷,陛下怎么还派安家人来?
她疑惑问道,“陛下怎么会派他来?”
他摇了摇头,“陛下本要屠城,沈丞相带着众门生长跪宫门口,为俐城求来了一线生机,可也没人愿意来,而安松主动请旨来的。”
邺瑨瑜无奈地闭上眼睛,用手抹了把脸,“一群酒囊饭袋,朝廷养他们有什么用?为官只为百姓,这点要我来告诉他们吗?读了那么多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是吗?”
窗口有声响,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她点了点头,安蕴才动身帮她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管。
“呐。”
她也不避讳,直接打开拿出里面的纸条。
看完之后直接揉成团重新塞进了竹筒里。
看她脸色不对,安蕴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帮我抱着它。”
邺瑨瑜并未回答,只是将怀里的不着家递给他,他伸手去接,不着家却挣脱跳落在地,尾巴一甩一甩的,两只圆溜溜的异色瞳怒视着他。
“不着家!”
被凶了之后它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跳到安蕴身上,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它,不着家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肘,哀怨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
她无奈地看着不着家,眼底带着宠溺,“这个不着家真的是……”
见邺瑨瑜这般僵硬的转移话题,安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眼里有些许迷茫,“我也不知道。”
她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喃喃低语:“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做对了,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安蕴担忧地看着眼前呆滞的女孩,心里又气又心疼。
阿瑜从来不是居于后院的女子,邺将军是花了大力气培养她,不只是将她送到栖霞学医习武,更不只是让她读四书五经,学君子六艺。
大漠的孤烟,江南的山水,京城的雪,百越的河海,甚至边疆的烽火,这世间极少有人能同时见到,而她一一领略。
这些造就了她的学识,路途中大多数人看的是美景,而她看得最多的却是百姓,清楚他们的苦难,正因如此,她才会这般执拗,死了心要救这俐城。
也不知道邺将军是否后悔培育出这样的阿瑜。
两人都不说话了,他突然觉得屋里有些闷,走到窗边,手里抱着不着家,一把推开窗户,看着外头的荷花塘说道:“再过些日子荷花就要开了,到时候兴许还能给你剥莲子吃。”
屋外荷塘里的荷花含苞待放,两三声燕子的叽喳,这份富含生命力的景象让他心里松了些。
邺瑨瑜闻言望去,模模糊糊看不太清,这些天一直忙碌着,从未注意过身边的事物,原来荷花都快开了吗?
“是吗?”
“嚇!”
安蕴突然轻呼一声,身体都晃了一下,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手里的不着家也跳出了窗外。
“怎么了?”
她连忙询问,安蕴看着窗外双手合十,眨巴眼睛的晏朝阳,沉默了片刻,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
晏朝阳瘪了瘪嘴,知道自己趴了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没听到,后面更听不到,就失落地离开了。
安蕴合上窗户,走到邺瑨瑜身边,摇了摇头,脸不红心不跳道:“没事,就是不小心被不着家抓了一把,我去把不着家找回来。”
理由充分,但是不着家怂的很,从不伤人,更何况它刚修过爪子,听着这蹩脚的理由,邺瑨瑜也沉默了。
她摇头叹了口气,“不用了,随它去吧,不着家就是不着家,它现在跑出去了,没到饭点不会回来的,你找了也没用。”
说到这她拿着帕子捂嘴打了个哈欠,又道,“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让云巧进来推我去歇息。”
“阿瑜。”
他喊了一声后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
“怎么了?”
邺瑨瑜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面上还是风淡云轻的。
“现在就剩我们了,你还不肯说吗?”
邺瑨瑜眼睛有些闪躲不知放哪好,她所视皆似浓雾,“你要我说什么?”
事到如今她还在装傻,安蕴逼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俯视她不聚焦的眼睛,“才离开京城多久就成了半残,邺叔要是带你上战场,你还有命回来吗?”
她偏头躲开他的手,不喜地皱起了眉,驾驶轮椅往后退了点,“为国捐躯,是我荣幸。”
安蕴轻蔑一笑,“那安氏可太荣幸了。”
他转身拍了拍衣袖上沾的灰,坐在凳子上看窗外的荷花,“不跟你多扯了,说说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也就没什么可瞒的了,她看向窗外,轻柔的声音讲她所做的娓娓道来,“栖霞禁药,生死间,药效过强,我更换了其中最猛的几味药材,反复在死刑犯身上试了几次,他们都没能挺过来,我有内力护身,体质也比他们好上许多……”
安蕴猛地回头看她,“所以你就以身试药?”
邺瑨瑜没有看他,自顾自说下去,“我未染上瘟疫,也不敢冒险,恰好我来俐城时带了几只白蛊,取了点染疫人的血,养着它,足足七七四十九日才成了一只。
蛊虫在我体内能让我有染瘟疫的假象,生死间确实是神药,可医百病,被列为禁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说到这顿了一下,有些落寞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生死间药效过于霸道,哪怕瘟疫与我体内的内力都不能与之持平,蛊虫被逼到我心口四处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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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