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生乱

徐长宁的葬礼办得很低调，并没有接受百姓们想上门吊唁的请求。

王深明主仆始终没有离开，吴田村的钱村正来了，李婶儿他们一家子来了，别的就是宋家人、、裴院长一家，世沅楼的伙计们、还有县太爷马荣兴。

柳元笙原本也想来吊唁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柳家人只送来了唁礼，半个人都没有出现过。

为时三天的葬礼，整个石府除了在大门上挂了白皤之外，连回事人都没有请。

世沅楼闭店三日，所有伙计们都自发来到石家帮忙。

如今石家唯一一个大人离世了，家中只剩下几个半大的孩子，虽然有背景又怎样，他们毕竟还小。

不少人都在唏嘘在揣测，不知道这樾公子和天赐女的未来如何。

以前有徐长宁护着，大家或许还会收敛一些。

再加上他们兄妹也讨人喜欢，所以获得了不少人的善意。

可是这世上从来都不缺恶意之人，徐长宁出殡当日，新吉县就开始出现了一些难听的话了。

“听说了吗，那天赐女啊，是靠吸食人的生命才有福气的！”

“这你也信？”

“我这不也是害怕嘛，不过说真的，如今那家只剩下几个半大孩子，守着那么大一笔家财，估计用不了多久也是个流落街头的命。”

“啧啧，你可真别说啊，昨儿听赖头麻子喝多了就在那儿讲，已经有不少主顾去跟他预定了，找机会要把天赐女给绑了，他们都等着拿天赐女配自家小子呢！”

“嚯，有这种事啊？天赐女过了年都才六岁啊！”

“六岁怎么了，六岁也能定亲了啊，当个童养媳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还能给她一口饭吃，让她有一份庇护，多好。”

“可不是说京城好多权贵都等着天赐女长大吗？赖头麻子敢做这事儿？不怕得罪那些权贵？”

“山高皇帝远的，等京城那些权贵知道天赐女成了别人家媳妇，说不准啊，身子都已经破了！”

……

各种肮脏难听的话奔涌而来，不停地在百姓之间传来传去。

他们越说越兴奋，就好像已经看到石锦里流落他人篱下了一半，过足了嘴瘾。

这世界上的恶意来的时候，一半都不会有什么正常的理由，甚至紧紧只是因为无聊或者是一时兴趣，就能把一个六岁小姑娘的未来在嘴上，毁得一干二净。

没办法，谁让如今的石家，只剩下刚满十岁的石楚希，和刚满六岁的石锦里呢？

徐长宁的墓地选在西山，正正朝着北方，就好像在遥望她这辈子都再也回不去的京城一般。

这是石锦里在收拾徐长宁的遗物的时候，看到她给自己留下的遗书上面写的。

那时候石锦里才知道，早在好久之前，徐长宁连墓地和棺椁等一系列身后用品，都已经准备好了。

也是看到了信之后，石锦里才明白过来，徐长宁是真的累了。

这是徐长宁五十年的人生之中，唯一的一次自私。

石锦里没有道理去怪她老人家。

“里里，”送葬回来之后，石锦里就一直呆在徐长宁的房间里，石楚希端来了一碗甜汤放在她面前：“喝点东西吧，喝了舒服一些。”

石锦里没说话，倒是乖巧地喝了两口，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了。

她不想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到妹妹这样，石楚希心里也是难受得紧，只能转身先离开房间，见到景渊之后再想办法。

算算时间，再有六七日，景渊也要走了……

石楚希太清楚石锦里有多依赖徐长宁和景渊了，如今奶奶没了，景渊要是在这个关头离开的话，只怕妹妹会受不住打击的吧……

想到这里，石楚希站在门口，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了自己的双脚。

几个月前，奶奶就开始一双一双的给家里人做鞋子，做完今年份的，又继续做明年份的，后年份的。

按照大小慢慢地调整，很是舒服。

甚至就连衣服，奶奶都一口气给他和妹妹做了十几身。

只可惜那时候他没有察觉到异样，现在回想起来，只剩满肚子的后悔。

要是那时候意识到一点点，能多陪奶奶一点点，就好了……

“小少爷，”乌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表情有些严肃：“有两件事需要你来定夺。”

虽然知道奶奶走后，掌家之责就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可是石楚希还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乍然还有些意外：“什么事？”

“一，是石畅要求住进石府，理由是如今家中没有长辈，他身为堂兄弟应该来帮忙。”

乌焱说完，顿了顿，又道：“第二，是世沅楼的掌柜请辞，要求结算去年开业至现在的所有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