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你会杀人吗？
司星局玄参道士辞世那天晚上，漫天星辰骤然暗淡。
当夜，皇帝梦见神明发怒，斥责他不够诚心，供奉之物里竟然没有糖果点心猪头肉。
次日一早，天赐女石锦里于神王殿中发起高热陷入昏迷，司星局玄参之徒阿琦说，这是天赐女给皇帝挡了一次神明之怒。
若要天赐女转醒脱险，必须得茹素、停朝、祈祷、敬香三日，否则天赐女便会带着这洪晋国的国运离开人世，自此陷入无边混乱之中。
原本皇帝自然是不愿意为了一个奶娃娃做这种事的。
可他说出第一句拒绝的时候，便凌空降下一道霹雳，将圣人殿屋顶的圣人像炸碎了。
文武百官吓得肝胆俱裂，联名上书，奏请皇帝为了这国运着想，依言所做。
无奈之下，皇帝只能将朝中大小事务暂交神王殿下打理，赤足、茹素、停朝、祈祷、敬香，整整三天三夜。
时间一道，神王殿马上传出消息，天赐女退烧，脉象逐渐稳定。
当夜，自玄参过世便熄灭的满天星辰重新开始闪烁微光，听说当天晚上，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自发走出家门，对着皇宫神王殿的方向叩首拜了又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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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锦里虽然醒了，但是对于梦中发生的事情，她依旧是心有余悸。
这会儿，景渊正在喂她喝药，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景渊，一错不错，十分认真。
“从你醒来道现在，视线就没有从我身上离开过，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景渊喂她喝完药，温柔地用手帕给她擦了擦嘴。
石锦里抿唇想了想，道：“景渊哥哥，你会……杀人吗？”
听了这话，景渊给她擦嘴的手顿了顿，面上的笑容也有几分不自在：“为什么这么问？”
“你会杀人吗？”石锦里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就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割开人的喉咙，让人血尽而亡那种？”
“你这次的梦倒是很可怕，”景渊满眼都是温柔，亲昵地捏了捏石锦里的脸：“我不会这么杀人，我要杀之人，若非十恶不赦，我必是给个痛快。”
得了他的这句话，石锦里长长地舒了口气，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惊魂未定道：“还好还好，看来那就是一个梦，可吓人了，吓坏我啦！”
说完，石锦里往前爬了几步，整个倒进了景渊的怀里，抓着他胸口的衣襟蹭了蹭，呢喃道：“好困呀，我再睡一会儿……”
话音落，小姑娘再次陷入了好眠之中。
边上的人见状，上前两步似乎想说话，但是景渊却抬手制止了他。
随后，景渊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石锦里已经睡稳之后，拿起床上的小毯子搭在她的身上，抱孩子一般，把小姑娘抱到了腿上，轻轻拍着她，哄着睡。
“有劳先生了。”景渊低声道：“此番里里能醒来，是本王欠了你一份人情。”
阿琦听了这话，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过，我是来报姑娘的恩的，若非是她，师父离去那日，我也不得活命。
她是因我而受此劫难，我不可不管不顾，这非我修道之人本心。”
说完，阿琦后退半步，手上搭着拂尘半揖道：“既然姑娘已经没事了，我便可放心，先行回司星殿了。”
“先生慢走。”景渊点了点头。
阿琦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放在一旁：“神王殿下为姑娘所受之伤并非普通的伤，即便殿下自愈能力再强，也需得养个一两月才能复原，
这瓶药是我师父在时研制的，对于治疗邪祟伤口有奇效，神王殿下可以试试，毕竟只有你好好的，姑娘才能平安无事地在这宫里生活。”
景渊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怀里睡得吧唧嘴的石锦里。
阿琦见状也不说什么，放下了小罐子之后就离开了。
室内没了别人，景渊的心才逐渐放了下来。
看着怀里睡得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景渊眉眼柔软，佯作生气一般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儿，呢喃道：“那天晚上你遇到了什么，你可愿与我说说呢？”
怀里的人睡得香甜，没有回答。
可若是此时石锦里醒着的话，便会发现，景渊的身上确实有一层红色的妖异光芒。
但是这红色光却隐约带着金光，衬得这红光没了妖异之感，还反常地显出几分莫名其妙的圣洁……
四海客栈。
乌焱摁着自己的胸口弯下腰，一口浓黑的污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落在地上的污血里，还闪着丝丝缕缕的雷电之力。
甚至都来不及擦一擦最，乌焱便立刻盘腿打坐，开始梳理自身的内息。
在那一场幻觉之中，乌焱为了把假戏做得更加真实，用积攒了这么久，吞了那么多手下人的修为才攒出来的妖力，将当年那个场景完全构建了出来。
只是在那场幻觉之中，引导前世什么都不懂的石锦里浸泡血池的人，被乌焱换成了景渊。
而那个不顾一切来救石锦里的景渊，被乌焱换成了自己。
事实上，这样的梦境，这一年以来，乌焱时不时地就要给石锦里织一个。
只不过以往的都是梦境，这次的是神魂幻境。
为了这场幻境，乌焱甚至逆着这天地法则借走了星辰之光，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本以为应该是天衣无缝的一场，只要让石锦里亲眼看到前世的“景渊”是个多残忍的人，让她知道前世的他自己又是个多深情的存在，那必然会影响到石锦里对景渊的信任。
可乌焱万万没想到，景渊不知道怎么察觉到了这一切。
他不仅想办法让这人间帝王为石锦里焚香祷告，还以自身为祭品，用以命搏命的法子破了乌焱的神魂幻境！
功亏一篑！乌焱愤恨异常！
终于平复下差点失控反噬己身的妖力后，乌焱睁开眼，一双竖瞳分外阴冷。
“景渊……”乌焱看着手心那一片焦红：“历史不会改变，她一定是我的，只会是我的！”
“有梦想是好事，但是如果变成了妄想，便是惹人发笑了。”窗户被碎，景渊背着手站在那里，月光落在他的周身，一层薄薄的血色漾开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