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我是有罪的
这一刻，石锦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大的，小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她这会儿发现自己都记不得了。
“你为什么喊我小主人？”石锦里犹豫了片刻之后，这般问道。
那个声音顿了顿，随后急切道：“你就是我的小主人，你是我的主人，所以我喊你小主人，因为你年纪小，所以是小主人！”
年纪小，是她的主人。
石锦里失神了片刻。
心里忽然涌起了巨大的失落感。
那种极度重要的，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来的感觉狠狠地抓住了她。
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忘了记了很多事情，而是此时的她，什么都不记得。
“我叫什么名字？”石锦里问道。
“石锦里！你叫石锦里！你是天女锦里！”那个声音大声回答：“你哥哥让我来找你，因为只有我才能通过一丝神识联通与你在一起。
他给了我许多蕴含法则的祥瑞之力，你只要接受这份庞大的力量，你就什么都能想起来了！”
听了这话，石锦里犹豫了片刻。
庞大的力量？
眼下她不就正处于一股庞大的力量洪流之中吗？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要接受这份庞大的力量？
她应该想起来什么？
她又忘记了什么？
“我不想。”石锦里摇了摇头，没有发觉的是，在这一来一回的对话过程之中，她那原本已经快要弥散的身子居然凝时了不少。
“为什么？”那个声音语调高昂，带着困惑和不解。
“……”石锦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被对方这么一问，却还是停下来想了想。
随后，她缓缓道：“我觉得，我不该活着，或者说，我因为我的自私害了很多人，我是有罪的。”
她的识海之中，只有这些了。
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一些模糊的画面。
石锦里想去捕捉想要留下，但是却发现那些画面渐行渐远，越是努力想要去留着，越是消散得越快。
最后，倒是把这些情绪性的东西留了下来。
倒是让石锦里有那么一瞬间不是很适应。
“你哪里有罪？”那个声音语调更高了，甚至有一些变形了起来：“你是天女，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天下苍生与你何干，你只需要活出自己的样子就够了，你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协！
天道也不行！”
最后那个“不行”，对方几乎声嘶力竭到破音。
如此，倒是把石锦里给狠狠地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激动？好像恨不得钻过来打死我。”石锦里疑惑极了。
那个声音倒是顿了顿，随后语气异常平和：“不是的，我只是着急，你如果不接受这份力量，你就永远不能离开这里！”
对方这么说，倒是让石锦里更加疑惑。
她虽然是没有了所有的记忆，但是此时脑子已经清醒了过来：“为什么一定要接受力量，才能离开这里？”
“因为……”那个声音只说了两个字，随后就没了动静。
“你还在吗？”石锦里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不由得问道。
毫无动静。
但是石锦里却在这一刻感觉到身体凝实了不少，并且，周身原本还算温和的神力洪流，突然有些湍急了起来。
那感觉，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吞噬什么，但是却又不得已要克制自己的冲动和急切。
反常得石锦里蹙起了眉头。
她忍不住去回想，刚刚那个声音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在和那个声音对话的时候，石锦里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此时再去回忆，石锦里却忽然察觉到，那个声音前后的不同。
最开始，那个声音温柔之中带着小心翼翼，并且石锦里此时回忆起来，也能感觉得到当时那个声音的紧张和期待。
可是后来，在那个声音说完她是她的小主人之后，语气忽然就变了。
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小心，反而显得高亢激动。
石锦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脑海之中忽而闪烁过了一座金色的宫殿，她觉得十分眼熟。
正在她想要努力地去回忆的时候，四周的神力洪流忽然湍急得吓人，石锦里被迫稳定心神，不再去回忆，而是忙着稳定自己。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周围的神力洪流一直牵着她困着她。
此时此刻，她费力地凝固心神，想要从这汹涌的洪流之中钻出去的时候，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枷锁铁链，将她狠狠地禁锢在原地。
挣扎了许久之后，石锦里觉得身心俱疲，再次心灰意冷，只想要放弃挣扎。
“你要放弃了吗？”那个声音突然又在耳畔响起。
石锦里精神一振：“你还在？你刚刚为什么不理我？”
那个声音停了很久，随后道：“我不能一直在的，你要靠自己。”
“什么意思？你认识我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吗？你可以让我见见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分明不辨男女，可石锦里此时再听到这个声音，就几乎是从心底最深处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渴望。
她要见这个声音的主人，她必须要见到！
“我认识你。”那个声音似乎是努力了许久之后，吐出了这四个字。
石锦里正要追着问，却发现那一抹神识彻底断开了！
“不，不行，我不同意这样的命运！”
巨大的不满从心中涌起，石锦里蓦地睁开双眼，金色的凤凰虚影在她的身后展翅。
冥冥之中，似乎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凤鸣。
“破——”石锦里凝神蓄力，抬手就这么虚空一劈。
湍急可怕的神力洪流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隔开了一样，耸起了两道巨大的水墙，中间却分出来了一条干净清爽的路。
石锦里缓缓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莹白色的光芒从每一根手指的指尖缠绕着没入了手腕之下，石锦里甚至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呼吸，她的身子越来越凝实。
“这里是哪里？”石锦里放下双手四下看了一圈，不免疑惑。
“神隙之地，自古便是神祇的坟墓，没想到数千万年过去，竟然还有人在此处七年不朽。”
一个古老苍茫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是在回答她的疑惑。
“你是谁？”石锦里倒是不怕，这声疑问不仅底气十足，更是威压十足。
“老朽乃神隙之地守墓人，天女殿下，别来无恙。”
话音落，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根骨头做的拐杖，出现在了石锦里十步开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