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竹篮打水

回到衙门，唐忠迫不及待问道：“闺女，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找到河神庙的？”

唐婉儿淡笑一声：“这要从西樵书院说起。”

坐在一侧的鲁恒达不由也竖着耳朵倾听，虽然他自始至终跟在唐婉儿身边，经历了事情的始末，可依旧一头雾水，搞不懂事情的缘由。

唐婉儿二人在药铺中找到“李四”的线索，从他几次看诊的病历簿看，有几个不容忽视的线索。其一，由于李四不让药铺掌柜的看诊，掌柜为避免拿的药造成其他影响，特意让李四在每张病例后签字，这个自保手段反而令李四露出破绽。李四的字迹刚劲有力、形而有神，绝非普通人或一般学子可以写出，最有可能的就是书院的佼佼者和教书先生；其二，李四的看诊时间有一特点，皆与书院放假的时间相重叠，让她不由想起那个神情慌乱的琴艺先生，万立轩。他不仅有书院的大门钥匙，而且与两名死者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只凭这两点，她就有理由怀疑，于是立即和鲁恒达前往西樵书院，路上遇到张白圭一同前往。虽然张白圭早已派人监视书院和河道，但书院范围太大，衙门的人手显然不够，让歹徒钻了空子也极有可能。唐婉儿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直奔着万立轩的住所而去，可惜去时已经空无一人。他们在万立轩的柜子中翻出斗笠和折扇，抽屉里还有药材包的残渣，唐婉儿闻了闻道：“是曼陀罗的味道。”

“唐小姐，你看，这里有血迹。”张白圭眼明手快，一眼就看到地上的血滴。

血液还是粘稠的，人走了没多久。

“唐小姐，这应该是万立轩掳走妙珠留下的血迹吧！”鲁恒达笃定的说道，在他心中已经认定万立轩就是穷凶极恶的凶手。

唐婉儿对此不置可否，“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先把人救出来。”

几人翻遍了周围的几间屋子，都没有一个人影。

小翠在一旁嘀咕道：“带这个大活人能跑去哪里？！”

“跑去哪里？”唐婉儿低头看着地上的脚印，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可见万立轩当时的内心充满了慌乱和害怕。她模仿着脚印的方向走着，最终推开门，就在这时，唐婉儿眼前一亮，“这个是……”

“香灰！”张白圭接下她的话，门上有一个几不可见的手印，用手指擦拭，灰色的粉末粘在手上，同时带着极具特色的味道。

“点香……祭拜……张典吏，县内所有的庙宇都查过吗？”唐婉儿眉头紧锁，总觉得有些怪异，但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张白圭沉思片刻沉吟道：“有，那处荒废的河神庙。”

“快，我们现在就去。”唐婉儿首当其冲的跑了出去，时间不等人，多停留一分，妙珠就多一分危险。

当一行人来到河神庙，妙珠果真在里面，满身血迹的模样让人以为她凶多吉少，所幸凶手似乎想在她死前折磨她，伤口看似狰狞，但还有挽救的余地。可惜他们到河神庙的时候，凶手已不知去向，由于河神庙荒废已久，四周都有破口，人想逃出去简直轻而易举。万事救人为先，唐婉儿和张白圭不约而同的放弃追击，随即出现了后面小翠求助、雨中救人的一幕。

了解了事情始末，唐忠咬牙切齿的问道：“那个万立轩呢？”

“张典吏已经带人去追了，相信很快就有回音。”在回来的路上，张白圭见妙珠脱离生命危险后，便带人去寻找万立轩的下落，二人都觉得他畏罪潜逃的可能性极大。

“万立轩一介书生，他能逃到哪去？”李义百思不得其解。

唐婉儿目光中倏然增添了一丝犀利，沉吟道：“河道暗洞。”

阴雨连绵，老天爷像感受到钟山县悲惨的厄运，接连细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唐婉儿在一场手术后早已累的筋疲力尽，与唐忠打了声招呼后便回房休息了。衙门诸人各司其职，将查案的始末记录在案，以备后续翻阅。

大约一个时辰，时间竟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咚咚咚，门被敲响，唐婉儿混沌的大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身在何处。

“小姐，张典史回来了。”小翠不敢大声喧哗，贴着门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知道了。”唐婉儿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像拉风车的，嗓子火辣辣的疼痛。

小翠端着碗姜汤推门而入，“小姐，喝点姜汤吧！你怕是受了风寒。”

唐婉儿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将姜汤一饮而尽，在小翠的帮助下换好着装，急匆匆的走去衙门。

衙门内平躺着一物，众人沉默的看着，死气沉沉。

李义率先看到唐婉儿的身影，作揖喊道：“师父。”

唐婉儿朝他点点头，望向唐忠问道：“父亲，人抓住了吗？”

唐忠看着她欲言又止，深叹一声指了指地上道：“哎！你自己看吧！”

唐婉儿目光转移到放置在地上的物体，徐步上前掀开上面蒙着的白布，瞬间露出万立轩的微胀的脸，惊讶道：“他死了？！”

张白圭蹲到她身侧说道：“是，我们到河边时，他已淹死在暗洞的水潭中。”

唐婉儿思绪万千，她们认定的凶手竟然死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

“唐小姐，您认为这是自杀吗？”张白圭自说自话道：“他自知事情败露，畏罪自杀。”

“不，他是被真正的凶手杀死的。”唐婉儿指着尸体道：“暗洞水潭的水寒冷，就像个天然冰窟，再加上发现尸体的时间比较早，尸身上并没有出现腐败的迹象。根据暗洞的水温和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他应该死于卯时。”

唐婉儿一边说着，一边检查着尸体，“尸体在水中浸泡超过一个时辰，已经出现微肿胀，全身皮肤褶皱的现象，而尸体双目凸出瞳孔放大有红点，喉咙背侧出现点状淤血，是溺水死亡的症状。他的皮下有瘀斑，这是死者遭人暴力溺水时激烈挣扎所致。另外，死者指甲中留有泥土，里面残存着铁线蕨，暗洞水潭应该是第一凶案现场。”

唐忠唉声叹气的嘀咕着：“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哎～我太难了。”

唐忠：“哎～我太难了！”

张白圭：“哎～我太太难了！”

李义：“哎～我太太太难了！”

鲁恒达：“哎～我太太太太难了！”

小翠：“小姐，您快接上，大家在玩接龙呢！”

唐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