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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阵斩欧阳

江陵城中,潭、朗两州联军逐渐收缩防御,城内士卒正在与守军拼杀,忽然听说有峡州兵马围城进攻,不免一阵人心浮动,略显慌乱。

在带兵将领也是心中不安,分别接到许德勋和欧阳思的命令后,对不听指挥的士卒一阵鞭打叱骂,这才勉强恢复阵前秩序。

江陵守军在贺隐等人指挥下,乘机分兵攻打潭、朗两州联军营地。

禇飞熊奋勇当先,势不可当,带着一队军士吼叫着冲向敌军,刀锋挥舞间鲜血飞溅,简直如削瓜切菜一般。

潭、朗两州联军城里城外两面受敌,早就在寻思退路,根本无心恋战,被砍杀得哭爹喊娘,节节败退。

十余名败退下来的军卒慌不择路,迎面撞上正在督战的欧阳思。

气急败坏的欧阳思命令亲兵当场斩杀,可仍然没有止住联军士兵的颓势。

被斩杀的士兵除了欧阳思带来的朗州兵,还有数名潭州兵。

欧阳思的斩杀命令引起了潭州士卒的严重不满,许多人面上露出不忿之色,只是在场的都是一些中下级军官,大多敢怒不敢言。

一个身材瘦弱的潭州军士兵被亲兵砍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倒下,鲜血从指缝中间喷涌而出。

旁边一个满脸髭须的火长冲过去,摇晃着他的肩膀哭叫道:“老三,老三,我答应过娘亲的!要把你好好的带回去。”

数名潭州军士兵也跟着围拢过来,可那军士已经两臂下垂,目光涣散,眼见是再也不能说话了。

这名火长起身怒道:“我们潭州兵的脑袋,要砍杀也是由许指挥使来下令。你欧阳思算个什么东西。”

旁边的人也跟着高声喝骂,潭州军这边也没有将官在这里,一大群士兵不受弹压,顿时群情激奋、乱成一片。

欧阳思身边的朗州军士被激怒,也指着对方怒骂起来回去。

有两名潭州军悍卒起了性子,忽然抽刀向刚才行刑的朗州兵砍去。

欧阳思的亲兵们猝不及防,有数人倒在血泊中,其他人反应过来,保护着欧阳思边战边退。

欧阳思不想事态扩大,原本正要想办法安抚,此时见局面已经不受控制,大骂道:“尔等混账安敢妄动,便是许德勋在此,我也要将你等就地正法。”

可他的喊叫声马上就被士卒们的叫骂所淹没,本是友军的双方人马立刻混战在一起。

直到发起反攻的江陵守军冲杀到不远处,潭州、朗州两方士卒才不得不中止了相互殴斗,各自分散狼狈散开逃命。

欧阳思挥起马鞭,恨恨骂道:“好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见江陵守军越来越近,欧阳思无奈,也只好带着本部人马败退而去,准备与许德勋会合后共同对敌。

潭州、朗州两军本是同盟关系,大敌当前之际,双方主将当然不会为几个士卒性命而反目。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原本还有一部分朗州军士卒在拼死抵抗,见主将败逃而走,也一蜂似的散去。

江陵守军乘势掩杀过来,杀得朗州士卒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城中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夫壮丁,因为痛恨潭、朗两州在城中烧杀抢掠、胡作非为,也手持武器甚至自家的菜门栓等家什,混乱中乘着人多势众屡下杀手,打得朗州溃兵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乱串。

欧阳思身边的亲兵越逃越少,身边仅有十数人跟在身后,慌不择路逃进一条小巷。

刚气喘吁吁地转过街角,又与向相而来的另一群人差点迎面撞上。

仔细一看,对面来人都是江陵守军装束,前面是一个健壮少年,身着皮甲,手持一张硬弓。

来人正是卫长水,为详细掌握城中敌我态势,决定深入两军交战区域探查。贺隐放心不下,便让一队精锐军士跟随听命。

两方人马突然遭遇在一起,都被对方吓了一跳,立即提刀举枪做出防卫姿势。

只是双方几乎挨在一起,拼斗起来大部分人都绝难幸免,一时间僵持在一起,双方谁也不敢妄动。

卫长水却是个愣头青,见对方阵中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其衣甲神情和马匹毛色都与众不同,料定是个带队的将官,而且官阶不会太低。

常言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卫长水此时来不及细想,原本手中持弓,箭扣弦上,抬手就是一箭射出。

平日的刻苦练习终究没有白费,这一箭,去如流星,不偏不倚,正好射中敌方将官面门。

眼见朗州带队将官大叫一声,仰面后倒,突然跌下马去。

朗州军士卒立时大乱,前面的数人发疯似地上来拼命,其身旁的人慌忙围拢查看呼唤。

那将官血流满面、一动不动,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卫长水身边都是江陵悍卒,见有朗州军士卒冲过来,立即举刀迎上,双方立即拼杀在一起。

朗州军士卒全凭一股血勇之气,此时两边拼斗相持不下,又因主将阵亡、群龙无首,渐渐心生退意。

有人瞅准机会,虚晃一刀,转身而逃,其他人见状,也都撒腿四散而去。

有跑得慢的,被这边江陵军士追上,挥刀砍翻在地。

有跑不掉的,只好扔下武器蹲在地上,双手高举表示投降。

卫长水收拢人马,止住还要追赶的江陵军士,指着地上那将官尸体,向朗州降卒问道:“这个是什么人?”

一名朗州降卒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将军的话,是欧阳思。”

害怕卫长水没听清楚,发怒要了自己的性命,又补充道:“朗州主将欧阳思。”

卫长水听到一愣,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拍死了条大鱼,有点不敢相信。

又拎起旁边的数名朗州降卒询问,说法都是一样。

确认欧阳思真的被自己亲手干掉了,卫长水不禁一阵得意大笑。

于是立即安排一名军士向贺隐报信,令其他人救护伤者,看守降卒。

忽然间又灵机一动,留下少数人处理杂务,命军士把欧阳思的尸体缚在马背上,向前方交战正激烈处靠近。

让军士们边走边喊道:“欧阳思死了,朗州军败了!欧阳思死了,朗州军败了!……”

许德勋正在焦头烂额地指挥作战,手下将佐要对付城内城外两方敌人,顾此失彼、应接不暇。

忽有军士来报:“大事不好,朗州欧阳思阵亡了。”

许德勋眉头一皱,怒道:“放屁,这怎么可能?风言风语的,休要胡说八道。如若乱我军心,砍了你的脑袋。”

军士忙道:“将军息怒,是属下没说明白。已经核实过了,消息确定无误,江陵守军正带着欧阳思的尸体游街。朗州军或降或逃,已经全军覆没了。”

许德勋大吃一惊,这才发觉事态严重,在帐中来回踱了数步,心思飞快转动,忽地转头问道:“我军现下战况如何?”

军士答道:“我军两面受敌,局势吃紧,士卒死伤严重,目前尚能战者不足六千人。”

许德勋手抚额头,面上略显疲态,略作思虑后沉声道:“命各部严加防御,暂时不要主动出击,守住城门等重要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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