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公主vs东厂提督53
奶团子秉承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没有和他抬杠,一动不动,等着他来端碗。
“咳咳咳……”
沈琅刚起身,整个人还没坐起来,伤口被牵动,肺部一阵阵抽疼,咳嗽声连续不止,脸色惨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奶团子怕不小心弄到他的伤口,不敢上手拍他背,只能给他一个活该的眼神。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琅不得不重新躺在床上,一抬眸,就对上奶团子复杂的眼神。
奶团子自然不会说真话:“尊老爱幼的眼神。”
男人就是作。
沈琅躺在床上,只有眼珠子灵活转动,他抿了抿唇:
“我又不蠢。”
所以不会信。
奶团子换了一个话题,抬手将他枕头垫高,给他喂药:
“你喜欢她?”
沈琅:“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他疯了才会和一个奶味儿都没褪干净的小孩讨论爱不爱的问题。
“她的事,我不能不管。”
奶团子的语气并不强硬,可仔细一听,里面全是强势。
沈琅第一次被人喂药,不自然又尴尬,迟疑许久,才缓缓张嘴。
药太苦,将尴尬感压了下去。
他将重点落回奶团子的话上:“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今天这群刺客明显是冲奶团子来的,孟长溪不可能看不出来,面对敌众我寡,随时会丧命的情况,她仍然选择挡在他前面,孟国的前朝公主对北齐未来的储君以命相护,这根本解释不通。
奶团子眨了眨眼睛:“像亲母子般的关系。”
他用了一个“像”字。
像,就代表不是。
沈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陷入了更加扑朔迷离的疑惑中。
所以孟长溪到底为什么护着他?
“乖,张嘴,喝药。”
奶团子见他闭嘴沉思,努力担当起作为小小男子汉的责任。
沈琅刚拧眉,奶团子又颇为烦恼的开口:
“你这么难搞,我真的很难做。”
这样的沈琅,总让奶团子想起自己以前救过一只流浪猫。
他给它喂药,它非但不识好歹,还一脸嫌弃踢翻了他的药碗,最后翘着尾巴高傲的离开。
沈琅明显感觉到他不同于同龄人,心智更加早熟,说话方式也一板一眼:
“小孩子还是乖一点讨喜。”
奶团子:“我又不用讨你喜欢。”
沈琅:“那你想讨谁的喜欢?”
奶团子一挑眉,脸上的表情翻译过来是——“这还用问”?
沈琅:“………”
他真的不想和一个奶娃娃争风吃醋。
“阿琅,我要照顾她,还要照顾你,很累的,你配合一下。”
奶团子举着勺子,喂到他嘴边。
沈琅:“………”
他杀人如麻,到头来,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教育。
权酒进屋的时候,一碗药已经见底,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这么配合?”
奶团子麻溜收拾药碗,还不忘给沈琅擦嘴:
“长溪,阿琅很听话的,你不用担心。”
权酒:“………”
看着奶团子给沈琅擦嘴,她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幕场景。
中风瘫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父亲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孝顺的儿子伺候他的吃喝拉撒。
孝顺的儿子……
权酒看着只有五岁大的奶团子,嘴角抽了抽。
“中箭的位置很刁钻,如果不是你听见动静,身体提前挪动,这一箭百分百刺穿你的心脏。”
沈琅终于看见她的身影,不想挪开视线,直勾勾盯着她。
“你听见我在说什么了吗?”
权酒见他没有反应,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沈琅黑眸凝视着她的眼睛:
“我知道我躲不开那一支箭。”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就算武功高强,用尽全力,也只是堪堪避开致命要害。
“中箭的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箭上抹的是七息夺命散,我今天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七息夺命散的发作时间太短,七个呼吸间,就能收割一条人命,在濒临死亡的边缘,他脑海里剩下的最后一个想法居然是——
还好受伤的人是他,她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要是被弓弩射中,怕是得疼去半条命。
剩下的半段话,沈琅并没有说出口,可权酒从他柔色的眸光中,自动剥析出了他的未完待续。
“伤口还疼吗?”权酒坐在床边。
沈琅:“不疼了。”
权酒撇了撇嘴:
“撒谎,用机械弓弩发射的箭,无论是威力还是力度,都比人工强上四五倍,一颗如成年男子腰身般粗壮的树干能被一箭射穿,你现在和我逞什么能?”
只差几毫米,这箭就射在沈琅的心脏上,她就算医术高明,也无力回天。
沈琅确实浑身都在痛,尤其是左胸口,这机械弓弩杀伤力太大,他像被人用斧头从胸口处硬生生劈成两半,刚才同奶团子闲聊,不过是在硬撑。
当然也不是故意硬撑,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让他习惯性掩饰自己的一切情绪,几乎成为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
沈琅眸光微动,盯着头顶上的床架,避开她的视线:
“是有点疼,但还能忍。”
权酒:“沈大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沈琅眸光微暗。
听过。
可这话和他没有关系。
他如果哭,只会死得更快。
权酒自然清楚他的内心想法:
“劳烦沈大人高抬一下贵嘴。”
沈琅低头,看见她掌心躺着一颗褐色蜜饯。
“在你们东厂里找零食可真费力,我找遍整个东厂,就只找出这么一小袋儿。”
权酒拿起油纸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找了半天的劳动成果,要吗?”
她给的东西,沈琅自然会要。
蜜饯入口,甜中带了点腻,平日里他并不喜欢甜食,可今天许是因为要太苦,甜腻的蜜饯终于不是无法令人接受。
权酒把油纸袋儿递给奶团子:“要来一颗吗?”
奶团子想了想,摇头:“阿琅这么可怜,你还是给他吧。”
他这话说的心甘情愿。
沈琅深不见底的黑眸落在他奶乎乎的脸上,莫名有了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