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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不掉的石子

银杏树下,点点流星划破长空,皎洁的月光,如霜般撒向大地,富贵席地而坐,整个人如同染上一层光昏,已经八个时辰未成有过一丝一毫的动静,这时富贵睁眼突然起身。

“这是悟了吗?我就知道小师弟能行!”二师兄依靠在僧房床边突然抬头,看着起身的富贵。

大师兄盘膝打坐,这时候眼都没睁一下,原来富贵只是起来小解,接着就从茅房传来富贵解裤带窸窸窣窣声音,二师兄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焉了下去。

被二师兄方才逗的有点忍俊不禁的大师兄,睁开眼看着继续磕着瓜子望向窗外的二师兄,不由说道:“师弟,多少年没见你这么上心了。”

二师兄却是望着桌上给富贵留的饭菜,淡淡说道:“好不容易来个师弟,从此我就不用做端茶倒水的差事,这不得上点心,等着,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桌饭菜是大师兄和二师兄为富贵准备的,当中一碗米饭上铺着满满的斋菜,还有余温冒着烟火气。

看着有些凉了的饭菜,二师兄起身说道:“我再去热热。”

“不用了,想必师弟这饭又是吃不了的,你知道师傅为何不等小师弟用斋饭吗?”大师兄这时缓缓睁开眼睛。

“师傅嘴馋!”二师兄抱着双臂看向老和尚的僧房。

大师兄这次也不恼怒,平静的陈述道:“小师弟不像你我,起于微末,一生拼劲全力不过是想从不入流到三流,不一刀斩出两片叶,小师弟是不会停下一刻的。”

老和尚收徒的眼光,可谓是冠绝天下,不光孔丘是知道的,连二师兄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然自己也不会心甘情愿被老和尚拐骗来,但是见这两天小师弟都没什么进展,自己本就是急躁性子,难免失了耐心。

果不其然,大师兄话音刚落,富贵就又立于庭院树下,从新开始斩落叶,一步一刀,好似永不知疲倦一般,与此前不同,刀刀皆能斩中落叶,但是又不能从中斩出一样的两片叶,只是富贵眼眸依旧明亮,看不出来丝毫疲倦,全然不似两日未曾休息之人。

二师兄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富贵在庭院练刀,不多时,月上枝头,多了几声乌蹄,长夜慢慢寂静,富贵已经不再挥刀出声了,只是不停的换手挥刀,砍,削,劈,裹头等不同方式出刀,疲态已经出现。

大师兄和老和尚早已经各自回房睡去,唯有二师兄斜依在窗边,难得静下来,看着庭院中的富贵一刀一刀的挥出,直至夜深。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富贵练刀的第三日,庭院的富贵又变回蓬头垢面的小乞儿模样,大师兄在佛堂做着早课,老和尚和二师兄照旧捧着一碗热粥在天王殿的屋檐下蹲坐着,这次轮到二师兄挤挤老和尚的肩膀。

“师傅,这小师弟是不是入了魔怔?再练下去,不等孙家人来,自己可就废了。”靠近老和尚的二师兄满脸淡然的说道。

“呸,就他这心境最多是乱了,都未曾修行,执念倒是挺深的。”看着在银杏树下挥刀已经有些无力的富贵说道。

心若有了执念,又怎么能看到全世间真容,二师兄和老和尚均是摇了摇头。

两人又唆了一口热粥,二师兄说道:“那再等等?”

等什么?自然是等富贵练到力竭,练到心有知障,老和尚却是满不在乎模样,淡然道:“你教的,怎么教你说了算,别问我。”

二师兄见越发虚弱的富贵,总归是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地面:“那就不等了吧。”

只见二师兄放下粥碗,也不进厨房再为富贵打热粥,随意在脚边捡了一颗小石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直直的向着富贵弹射而去,力道不大,石子在空中的轨迹清晰可见,只听见“哎哟”一声,富贵应声倒地。

富贵被石子打中瘫倒在地上,揉了揉被石子打到的脑袋,刚准备起身,就看见二师兄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富贵。

“错了!”二师兄厉声对着富贵说道。

“二师兄,什么错了?刚才是你用石子打我吗?”富贵倒在地上有些发懵。

“练刀,练错了。你这样斩叶,斩不出我要的结果。”看着还没回过神富贵,二师兄没好气的说道。

“哪儿错了?”由于几天的精神的集中和肉体高强度的练刀,富贵说话都稍显有气无力。

二师兄却是叹了一口,重重的说道:“都错了!”

富贵脑海不断闪过自己出刀的画面,或撩或挑,或劈或砍,皆能斩中落叶,只是都没未成将落叶能斩出两片一样的,每当找准时机接触到叶子边缘要将其一分为二之时,总是差那么三分。

于是富贵试探的问道:“师兄,莫非是我出刀姿势不对?”

“非也!”二师兄摇了摇头。

“那是时机不对?”富贵认真的再次问道。

只见二师兄再次随手丢出一颗小石子,不是扔,扔尚且带着几分力道,而是丢,将石子垂直于富贵面门,这次石子并不带半分力道,就这样直直的砸向富贵脑门,富贵居然不偏不倚的被这颗石子丢中。

二师兄动作并不快,从捡石子到丢石子,都并未用着半分力,速度极其缓慢,可是就这样,富贵偏偏没躲掉。

“这下知道哪里不对了吗?”二师兄语气淡然,但是眉宇之间已有厉色。

若是平时富贵定能避开这豪无力道石子,可就在刚才,富贵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石子袭来将自己砸中,富贵心知肚明这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出问题了。

看着被砸中富贵,二师兄继续补充道:“平日里你能躲掉吗?”

富贵看着砸中自己弹落在旁的石子,怔怔的出了神,久久才对着二师兄说道:“二师兄,我好像知道哪儿不对了。”

二师兄看着富贵欣然笑道:“当你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或许你就已经快找到正确的道路。”

富贵由于几天连续的练刀,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在不断的消磨着,状态已经不复之前,而斩出两片落叶的关键,在于力着一点,这需要保持绝对的专注,这样的专注极其耗费心神,富贵几日出刀数千而不眠不休,绝不可能还能保持如此圆融的精气神。

肉体上由于几日未曾有过饱食,力道终是减弱,而斩成两片叶,需要绝对的速度和力量,自身气血日渐亏空,哪里来的力量和速度,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不支持富贵能斩出这一刀,越往下练,反而容易失了自信,或者就像老和尚说的遭了执念。

无论是那种情况,精神和肉体都会被消磨殆尽,这是入了魔怔的前兆。

二师兄将富贵从地上扶起来,看着神色憔悴的富贵,有些怜惜的说道:“师弟,锅里有热粥!”

“谢过二师兄!”富贵心里明白自己对谁好,这几日练刀虽然遭了执念,但是也是辛亏二师兄,自己才能走出来,去了厨房打了两碗粥,递给二师兄一碗。

两人在银杏树下将粥饮尽。

“舒服!”富贵拍着肚皮,长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闭眼龟息,呼吸绵长,定睛聚神,猛然拔刀而起,一刀挥出,一片树叶从空中缓缓滑落,只是落地之时已成两片。

二师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富贵,富贵收刀微微一笑,对着二师兄说道:“师兄,我好像会了。”

二师兄也哈哈大笑起来:“那便等着登峰造极!”

“不行,我得先睡一觉!”富贵说罢,便背靠着庭院中的银杏树呼呼大睡起来。

这时大师兄拿着被子笑嘻嘻朝着富贵和二师兄走来,轻轻的替富贵盖上被子,对着二师兄说道:“师傅收徒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

二师兄一撇嘴不服的说道:“是我教的好。”

“孙家还有两天过来拜访!”大师兄说道。

所谓力着一点,只是用技之法,若要能与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一战,必要超出自身极限,登峰造极!富贵目前就算能学会力着一点的技巧,两天也不一定够他斩出登峰造极的那一刀,若要登峰造极,必要养成刀势,富贵连修行者都还不算,若要成刀势,难于上青天!

二师兄却是淡然笑道:“先让小师弟吃饱喝足睡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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