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了结因果
桑宁思绪万千,正好垂眸看到了自己右胸愈合的伤口之处,那里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颇有几分狰狞难看的疤痕。
即便她突然恢复神力迅速将伤口治愈,但贯穿于胸的剑伤,没个几十年是无法完全将它留下的痕迹抹去的。
桑宁想了想,一挥手捏了个法决清洗掉一身的污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紫衣,才满意了几分。
旁边盯着她的折柳终于缓慢的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又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他动了动唇,隔了许久却只吐出两个字,“紫幽。”
折柳发髻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痕,那一身青衣已经被方才的连番折腾而衣衫褴褛,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晕染在上面,哪还有半分从前君子如玉的温润模样。
桑宁面无表情的瞥他一眼,忽然嗤笑出声。
折柳仙君,从来都不是君子。
桑宁撑着手臂站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手腕上那只镯子忽然碎裂成几瓣落到了地上。
桑宁盯着地上的雪馥镯愣了愣。
束玉送给她的雪馥镯怎么会碎掉?
她一边想着一边低头将碎掉的镯子捡了起来,她凝视着镯子上面残存的阵法之力,忽然之间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上古凶阵的阵法之力,怎么也不可能那么缓慢。
原来方才在阵法启动之后,搅碎魂魄的力量就已经产生了,她之所以未曾受到更深的影响是因为这只镯子帮她抵抗了大部分的阵法之力,为她争取了融魄的时间。
桑宁看着已经碎成好几瓣,颇为惋惜地抿了抿唇。
都这副模样了,恐怕是修复不完整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它收了起来。
折柳看着她的眼神中一半哀楚一半欣喜,他呐呐的说道:“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就是紫幽。”
“我若是知道我一定不会……”
“怎么,别说我是,如果我真的不是,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杀我?还妄想绞碎我的魂魄利用我这具身体?”
桑宁冷冷的出声打断了他,她嘲讽的笑道:“折柳仙君当真是多年不改的自私自利。”
“想必对于你来说,只要能满足你的一己私欲,所以这天下所有的人都是可以利用甚至毁掉的。”
就像从前想要用她的藤元玉清来救妙莺,可以不择手段的瞒着她接见她,如今想要用她的身体来承载她的神魂,也可以不顾对错的搅碎她的魂魄。
君子如玉?温文尔雅?
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折柳哆嗦着唇,他白着一张脸,似乎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桑宁。
只能低声下气的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今日我犯的错,你怎么罚我,我都不会反抗的。”
桑宁看着他狠狠的皱了皱眉。
有时候她很讨厌折柳这副模样,仿佛她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分明她的意思不是这样,可他就是都能将她的话曲解成另一层意思。
“你是天界的人,犯了错,自有天条律例,倒还轮不到我来插手,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得这副可怜兮兮的好像你才是受害者的模样,你自己做出的事又没有任何人逼着你。”
“紫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桑宁挥手打断了他,“停!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听你说,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在这里同你浪费功夫。”
“但是……”
桑宁顿了顿,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你犯的错是由天界规矩来惩罚,却不代表我不能同你了结今日的私人恩怨。”
“紫幽,你若是能消气,我定不会反抗半分。”
“呵……”
桑宁突然对着他出掌,磅礴的神力直接震毁了这一处洞府,将折柳给打得飞了出去。
他重重的落到了荒地上颤抖着呕出了一口鲜血。
但他却抬起头朝着桑宁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嘴里汹涌冒出的血将他的唇齿染的一片鲜红,他却似乎浑然不觉。
桑宁缓慢的从泥尘翻涌的洞穴里面走了出来,身上却不沾半分尘埃,一身紫衣高华典雅,手里握着的紫色长剑垂在身侧,顺着她的走动,轻轻的划过土地。
她眉目冷然,目光清冷,额头上的紫藤萝花神印耀耀生辉。
她的脸上再不见一丝半点从前在天水之南的时候,他们相依相伴之时的缱绻情意,也看不到她当年知道真相之后的痛恨苦楚。
没有眷恋爱慕,也没有了憎恶痛恨,她看着他仿佛就是在看着一个极其陌生的人。
一个伤过她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她只是秉承着她恩仇分明的性子为今日他伤她所为而报仇,不带其她任何感情。
折柳缓慢的伸手的捂着胸口,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那里空了一块,一阵一阵的透着风,仿佛如何也填不满。
比之七千年前她同他恩断义绝的时候,更为仓皇无措。
这一刻,风声细微,可有什么东西却轰然崩塌。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或许真的回不去了。
他们之间横亘的不止有这七千多年的时光和当初的爱恨纠缠,还有她如今早已将他剔除于她之外的漠然。
“紫幽,对不起,我当初,我当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我一时魔怔,才犯下滔天大错让我们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桑宁听着他的话心里不仅没有半分波动还很是想笑,她波澜不惊的走上前,执着那把长剑对准了他的胸口。
“方才你捅了我一剑,如今我还你一剑,今日之因果也算了结了。”
她说完也不等折柳的回答,手腕使劲毫不留情的将那把剑推入了他的胸口。
剑尖没入血肉,猩红的血液汹涌的喷了出来,染红了他的青衣,也沾染了她那身精美雅致的紫衣,有几滴甚至喷洒到了桑宁的手背上,滚烫的血液落在她的手背上,在她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印。
仿若她与他的过去,鲜血淋漓,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