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殊死一搏（1）
虽然觉得诚王也太惨了，可善王心里的高兴却没少半分，甚至在心里想着要是明儿个晚上良王的粮仓也被人烧了就好了。
可惜这事想想就行了，别说是那放火的人不会那么傻，就算是良王那个缺心眼的也不会那么傻。
毕竟良王只是缺心眼不是傻。
善王此时也在心里猜测这放火的人到底是谁，难不成是良王那个缺心眼的？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缺心眼的人不能以常人的想法去推断。
和良王比较有默契的是，善王也没有想到信王身上。
毕竟她们的那些将士可不是白白牺牲的，信王能让她们折损那么多将士，自己这边不可能没有人牺牲。
要真是这样的话，她们也不用大老远地赶来烟水城了，直接等信王哪天打到家门口，举手投降好了。
不过，善王又觉得可能不是良王，毕竟之前也说了，良王只是缺心眼又不是傻，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做出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可若不是良王的话，那又是谁呢？
难不成是诚王自己？
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难不成是想坑她们的粮食？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善王甚至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善王可没委屈过自己，帐篷扎得那叫一个大，甚至可以让她在想事情的时候来回踱步。
此时善王就是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一边想着要是明儿个诚王来找自己借粮食，自己该如何回绝。
善王这边苦苦思索着，自己到底该如何在不得罪诚王的情况下还能拒绝她借粮的要求。
而离开善王帐篷的秦副将却有些踌躇。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问到的答案告诉自家王爷，毕竟真相实在有些太打击人了。
她不知道自家王爷能不能承受得住。
在诚王帐篷外犹豫了好久，秦副将还是掀开帘子进去了。
一掀开帘子就对上自家王爷带着希冀的目光，“怎么样？”
秦副将没说话。
一瞬，两瞬，直到过了足足一盏茶时间，诚王才哑着声音问道：“难不成她们的粮仓都没出事情？”
秦副将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诚王：……
诚王直接捂着心口往后倒。
“王爷！”
秦副将步子都迈出残影来了，总算是在诚王的身体即将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把她接住了。
手下一个用力，秦副将直接一个公主抱将诚王放在了床榻上，为了让诚王靠得舒服点，她还往诚王的背后塞了两个软枕。
然后才松开手，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王爷要保重身体啊！”
诚王：……
诚王直接从身后抽了一个软枕扔到秦副将身上，“又是保重身体，你除了说让我保重身体还会说什么？粮仓都没了，本王保重身体还有什么用！”
秦副将也不躲，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被诚王扔过来的枕头砸了个正着，听到诚王的话，她不赞同的开口：“王爷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粮仓怎么能跟您相提并论。”
“粮仓没了，咱们还可以再建，粮食没了，咱们还可以再买，可若是您没了，那咱们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本来这话是没错的，只是秦副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就那么顶着一张面瘫脸，说这么一大段感人的话，让诚王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你说那种安慰人的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能不能稍微变一下。”
诚王提出真挚的建议，毕竟顶着那么一张面瘫脸，语气也没有任何波动地说出那种安慰人的话，真的让听这话的人感觉毛骨悚然。
“怎么变？”秦副将有些不太能理解自家王爷的话，为什么说话的时候表情也要变？
这样难道不累吗？
诚王：……
诚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秦副将，毕竟还真没有人一本正经地问过她这个问题，于是诚王只能试探的开口：“要不你试着笑一下？”
“笑？”秦副将眼里满是疑惑，不过既然自家王爷已经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照做。
于是秦副将一边尝试着扯动嘴角，一边看向诚王，“王爷，是这样吗？”
诚王：……
我是让你笑，不是让你歪嘴。
“算了收回去，你这叫笑吗？你这叫歪嘴！”
要不是这人跟着自己那么多年了，而且又对自己忠心耿耿，武力值也不低，诚王真想把她送给自己的仇人。
让她去把仇人给气死，这可比她自己去打省事多了，
秦副将只能把微微上扬的嘴角又给恢复成正常，她真心觉得自家王爷现在要求太多了。
起先明明要求挺少的，只说让自己话少一点就行。
现在不仅时常嫌弃自己笨，还总是提出各种奇怪的要求，比如刚刚那样，为什么要让自己说话的时候还得笑？
想不通秦副将就不想了，可能主子的世界真的跟她们不一样吧。
转眼就到了翌日清晨。
率先跃入人们视线中的不是阳光，而是天空中飘舞的雪花。
一眼望过去，视线所及，都是白茫茫一片。
诚王这边，幸好昨晚停战的时候，伙头兵就已经将第二日的口粮准备好了。
不然诚王这边的将士们辛苦一晚上后，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连口干粮都没得吃。
昨晚粮仓被烧毁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拼死拼活攻了一天城还能有余力警惕周围环境的人太少了。
而知道了的那些人也都被诚王下了封口令。
所以到现在为止，诚王军中的许多将士们还并不知道自己家的粮仓已经被人烧毁了。
一个个的正抱着干粮啃得正香。
连诚王从她们身边走过去，她们都没注意到。
当然，这也是诚王今天格外低调的缘故，身边除了一个秦副将就没有其他人了。
若是像往常一样，身边围着一大群人，那真是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看着那些将士们一个个抱着干粮都啃得那么香，诚王只觉得心酸。
虽然之前这些人也不见得过得有多好，可让这些人跟着自己的时候她可是说过一定要带着她们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好几年过去了，这些人别说是吃香的喝辣的了，她就连让她们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诚王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自己觉得自己跟其他起兵造反的人是不是一样的。
那些人单纯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可她是为了她手下的将士们，她是为了能让这些人过得更好一点。
可现在好像并没有。
她不仅没有带她们过上好日子，反而还比之前过得更糟糕。
现如今，她不管是继续攻城还是返回自己的封地，都需要去借粮。
这么多年相处过来了，几个姐妹谁不知道谁，不用开口询问诚王就知道答案了。
良王和善王这俩人不看她的笑话就不错了，借粮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得为自己和跟着她的将士们想条后路，不然就照现在的情况，只要烟水城被攻破，良王和善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她了。
诚王垂着眼睑，浓密的睫羽遮住了眼中的思绪，只要能让跟着她的将士们都活下去，用点非常手段也是可以的。
某一瞬间，诚王抬起头，目光直直的放在了城墙上，她不知道信王还在不在上面。
不过她相信，这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若是到最后，良王和善王真见死不救的话，那她就只能用最危险的那一招了。
她总不能让跟着她的将士们埋葬在这片荒土。
城墙下方的将士们在啃干粮，城墙上方的将士们正抱着刚出锅的热馒头啃。
不仅如此，由于不缺粮食的原因，前段时间，信王决定让烟水城每家每户都养牲畜。
因为粮食过剩的原因，那牲畜都长得贼快。
信王一开始还挺开心的，可后来发现牲畜长得太快了根本吃不过来，就有些发愁了。
都是穷过来的人，总不能辛辛苦苦养大之后就这么浪费掉吧？
所幸后来沈先生教了烟水城中的人如何腌制咸肉，也幸好是那会儿气温已经很低了，不管是做成火熏的腊肉，还是太阳晒得咸肉都不会坏。
只一点需要的盐数量不少，那个时候信王就在心里庆幸，幸好自己也手上有盐矿。
所以现在烟水城里不仅不缺粮食，连肉类都不缺。
烟水城城墙上的将士们手上不仅抱着大白馒头，还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肉汤。
要说信王也是个奇人，竟然能想出让伙头兵直接把炉灶搬到城墙上，肉汤煮好后锅盖一掀，风一吹，城墙下的三方大军，顿时觉得自己的哈喇子就有点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觉得从城墙上飘出来的香味比她们之前闻到过的都浓郁。
本来还觉得手中的干粮不错的将士们，顿时觉得手中的干粮一点都不香了。
这烟水城的厨子到底是怎么做饭的，怎么可以做得这么香？
而且空气中传来的不只有大馒头的香味竟然还隐约有着一股肉香，城墙下的将士们都惊了，信王竟然能让城墙上的那么多的将士们吃上肉？
一瞬间一股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情绪蔓延上心头，有点羡慕有点嫉妒，还有点……想取代。
她们都已经想不清楚自己上一次吃肉吃到什么时候了。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诚王一边耸动鼻子一边问站在自己身旁的秦副将。
秦副将的鼻子可比她家王爷要灵敏多了，早在肉香味飘出来的第一时间她就闻到了，只不过她没好意思跟自家王爷说。
不然怕自家王爷误会自己馋肉了。
此时见自家王爷也闻到了肉香味，便也没有隐瞒，非常诚实地点头，“闻到了，好像是肉香。”
“肉香？你是说我那四姐能让城墙上那么多将士们都吃上肉？”诚王看着秦副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秦副将见自家王爷这副模样却是没有再回话，王爷明明也知道这是肉香，可偏偏要自欺欺人。
作为一个体贴的下属，她还能怎么办，她只能装作没识破自家王爷那些伎俩。
“王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秦副将说这话的时候，眼带忧色，她可太知道自家王爷是什么性格了，那就是个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的人。
她们现如今这个情况只能是去跟良王或者善王借粮了，可以自家王爷的性格，她能开口跟那二位王爷借粮吗？
而且自己昨晚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可是明明白白看清楚了那两位王爷的嘴脸，那二位现在正偷着乐呢。
从那两位帐篷里出来的时候，秦副将有那么一瞬间是庆幸的，她庆幸自家王爷是派自己出来打探消息，而不是亲自来。
不然估计得气得吃不下饭。
不对，现在就算她家王爷想吃饭也没饭吃了。
秦副将的话音落地之后，诚王一时间没有接话，说实在的，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想好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跟良王和善王去借粮这个方法诚王是想过的，可她太了解这两人的品性了，这两人别说是借粮了，能做到不看她笑话就不错了。
诚王脑海里又闪过自己之前想到的办法，不过这办法太危险了，不到最后一刻是不能用的。
所以诚王低头沉吟了片刻，也只给了秦副将一个模棱两可地回答：“到时候再说，走一步看一步。”
秦副将见自家王爷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大概是心中有成算了。
之后就没再开口，一直跟着自家王爷在营地里转。
她知道自家王爷现在是什么心理，粮仓突然被烧毁，让王爷的处境一下子到了最难，出发前对将士们的许诺，现在全部变成了压力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肩上。
若是今天的这最后殊死一搏能赢也就罢了，若是不能，这一战估计要成为她家王爷心里最深的一根刺了。
想到这里，秦副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城墙上的那群将士们身上，她发现，城墙上的那些将士们跟她们好像真的不一样，并不是说体型外貌这些，而是她们眼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