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章
两人的关系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看着冷漠的顾槐舟,钟言有时候也会想,顾槐舟也会不会为这种情况而遗憾。
钟言也不是没想过要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她主动问起了顾槐舟的近况,但顾槐舟却只是淡淡地说:“最近有些忙。”
钟言蹙起眉头:“真有这么忙吗?就连好好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沈铭就让你这么头疼吗?”
顾槐舟沉默了,隔了一会后他才说道:“是有那么点事情,你不用在意,我会解决好的。”
“意思是要我等你吗?”钟言继续皱着眉头问。
顾槐舟却再次安静了,仿佛就连这个简单的问题都无法回答一样。
钟言顿时心如死灰,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婚姻像个火坑一样。
而她还在试图修补这段婚姻的时候,顾槐舟却带回了一个消息。
那天顾槐舟久违的地主动和她说话,钟言心里才刚刚轻松了些,却听见顾槐舟说:“我最近有点困难,要不你去外面住一段时间吧。”
钟言听到这话,犹如听到晴天霹雳一样,只能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钟言缓了好一会,才问出这句话。
顾槐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波澜不惊地重复了一遍:“你去外面住一段时间吧,我都安排好了。”
钟言花了好长时间才安静下来,她低声问了一句:“你这意思是想和我离婚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顾槐舟继续平淡地回答。
但这态度早就让钟言心灰意冷,她扯了扯嘴角,轻声问:“那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你要把她带走的话也可以,如果你没时间,可以让我爸妈带着,我都安排好了。”
钟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槐舟,她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这么陌生,她深深吸了口气,问出声:“所以其实你一点也没喜欢过她对吗?不然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她送走。”
顾槐舟这才抬头看她,眼里都是疲惫:“你怎么会这么想?不过我也不想解释了,我为了说服爸妈,我也费了很大的力气。”
要是以前,钟言一定会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想,但这次不一样了,顾槐舟既然这么做,那肯定是从来没替她想过。
她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就连他们的孩子,他竟然也能毫不留恋地抛开。
如果顾槐舟有考虑过她的话,他应该知道这么做之后,她在顾爸妈心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钟言虽然不想特意去讨好他们,但一想到以这种方式毁掉维系好久的关系,她还是觉得难过。
但顾槐舟却一意孤行地安排好了一切,钟言在家里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他冷漠的表情。
钟言不知道自己继续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还没等顾槐舟说什么,她就先去了顾家老宅。
顾槐舟应该早就知会了他爸妈,钟言去的时候,顾妈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管钟言再怎么和她问好,她还是一点反应都不给。
见到此景,钟言也不想说什么了,她叹了口气,坦白说:“妈,顾槐舟应该和你说过了,他想和我分开住一段时间,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就把孩子给带走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身份,竟然来这里说这种话!”
钟言低下头沉默不语,顾妈妈见状更是恼怒不已:“我就知道,顾槐舟当初要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就应该阻止的,你是什么人,我们又是什么人,你好好看看你在这里合适吗?”
钟言不想再听了,她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这次不是我要这么做的,你要是想知道原因,你得去问顾槐舟。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来接我女儿。”
顾妈妈一听这话却更加生气,她直接喊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把人给接走?她也是我家的孩子,你好好想想你有那么本事抚养她长大吗?”
钟言抬头看她,眼里都是坚定:“我不敢和你们相比,顾家条件好是众所周知的,但我会用我最大的能力来抚养孩子。”
顾妈妈听到这话,却明晃晃地冷笑一声:“哼,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只是你最大的能力有多大呢?你也知道现如今孩子的教育有多重要,反正我不会看着她重蹈覆辙。”
这话当然是隐隐带刺,就差说钟言品行不端了,钟言也不想争辩了,她多说一句笑话的力气都没有,这时候也只是开口问:“你们真的不允许我带走她吗?”
顾妈妈看了她一眼,冷漠地转头:“我不知道顾槐舟和你说什么,但我是不会答应的,宋瑜也是我家的孩子,我不会看着她跟你去受苦。”
钟言听完,身子僵直地站了好一会,半晌之后,她轻轻叹气,终是妥协:“好,我不带走她,只是你们要答应我,不能给她改名字,而且必须对她好。”
顾妈妈听她松口,才瞥了她一眼,放缓了声音说:“行了,我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只是你和我儿子真的不合适,你们分开了也好。孩子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作为孩子的祖母,怎么会不爱护她。”
听到这些,钟言低下头沉默了,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一开始答应顾槐舟的时候,这就是一场豪赌,而这时候她显然是赌输了,所以她只能独自承受这些。
在这段时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说服自己要接受这个结果,但这又是一项极其艰难的事情。
只有在面对孩子的时候,钟言才勉强笑了出来,现在孩子正是对外界好奇的时候,她知道钟言是谁,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也一直紧紧地握住钟言的手指。
钟言忍了很久才没让自己掉眼泪,她把孩子抱在怀里好一会儿,转身离开。
在走出顾家门口的时候,钟言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回到这里来了,虽然她从小就没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但她也不会将就自己,顾妈妈和她撕破了脸皮,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回来呢。
她和顾槐舟之间……应该是不可能了。
那天下午,钟言回家收拾东西,收到一半的时候,顾槐舟回来了,他显然也知道了在顾家发生的事情。
但他也只是简单问了一句:“你不带孩子离开吗?”
钟言看向他,轻飘飘地说:“你妈妈说得对,我确实比不上你家的财力,我也相信他们能把她照顾得很好。”
顾槐舟轻轻呵了一声,嗤笑道:“看来你还挺冷漠。”
钟言轻扯嘴角:“彼此彼此。”
顾槐舟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反而是伸手递了张纸条给钟言,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他说:“这是我给你安排的地方,你去这里的话不会那么辛苦。”
钟言冷笑一声:“我到底在哪里才是最辛苦,你不也是清楚明白吗?”
顾槐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问道:“难道你真想彻底断绝关系吗?”
钟言板着脸歪了歪脑袋:“是我想这么做的吗?明明是你先做得这么绝,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理由重新回来?好像没了。”
顾槐舟没说话了,他在旁边看着钟言收拾东西,在钟言快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才弯了弯嘴角,笑着说了一声:“钟言,没想到我们之间会以这种惨淡的方式收场。”
钟言听着这话,也觉得心里疲惫不堪,她自嘲地笑了笑,随即说道:“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是我痴心妄想了。”
“既然你这么觉得,那你就去我给你准备的地方吧,就当是我们好聚好散。”
钟言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这真的是补偿吗?”
顾槐舟一声叹息:“算是吧,你可以这么想。”
钟言安静了一会,走过去拿起顾槐舟手边的纸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几天钟言过得犹如行尸走肉,快要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她把周云泽约出来见了一面。
钟言把她这段时间的经历都平静地描述了一遍,周云泽听完之后也是沉默了很久,好半天后他才扯了扯嘴巴,尴尬地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钟言笑得更加无奈:“是啊,谁能想到呢,说到底还是我太衰了,我没猜到和陆轻丞的结局,也没猜到和顾槐舟的散场,你说,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
周云泽一听这话,过来拉住她的手,慌忙说道:“怎么可能,没有的事,这不是你的错。”
钟言又是自嘲一笑:“有时候我也会这么想,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我很不解。”
周云泽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世间的痛苦多种多样,人类都灾难面前都很渺小,唯一能做的就是记住那些欢乐。”
在他说完后,钟言勉强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我的人生里也不是一点乐趣都没有,要是我只剩抱怨,那我也就成个怨妇了。”
和周云泽简单做了个告别后,钟言谁也没说,静悄悄地离开了那座城市,来到新城市的时候,她犹豫了两天,还是找到了顾槐舟给她的地址。
那是一幢独栋,钟言拿着钥匙开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了有人居住的痕迹。
她再三确认了一下,就是那个地方没错,而且就连钥匙都是对的,她去找物业了解了一下,没想到那独栋里竟然还有租客。
钟言更加不解顾槐舟的安排,他怎么会让她出来和别人合租,这也太扯了。
钟言也不想好奇那个租客是什么人,自从知道这个诡异的安排之后,她就有了想离开的心思。
不过她再留着那里的钥匙也没用,反而会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钟言就在家门口等了一会,想等那租客回来之后,把钥匙一同交给他。
对方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一次钟言硬是等了快两个小时,那租客却还没出现,钟言都要没耐心了。
她正想拖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拐角处忽然走出一个人影来。
钟言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让她愣在了原地,眼前这穿着休闲套装,悠闲地拎着东西走过来的人,不是陆轻丞还是谁。
在她盯着他发呆的时刻,陆轻丞也发现了她的存在,他看了一眼便哑然失笑,诧异地问:“钟言,你怎么过来了?”
钟言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己身后的建筑,不敢置信地问:“你住在这里吗?”
陆轻丞坦荡地点头承认:“是啊,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你来这边旅游?”
钟言可没闲心旅游,在看到陆轻丞的时候,她瞬间就明白了,顾槐舟这是又把她给推到了陆轻丞身边。
只是陆轻丞本人可能也还不知道,但他也不笨,在钟言一直沉默地盯着他发呆的时候,他也察觉到不对,走过来问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钟言没说话,陆轻丞便自己打量了起来:“我看你提着箱子,独身一人风尘仆仆,脸上愁容满布,不是旅游那么简单吧?”
钟言这时候才愿意开口说话,只是说出口的话也带上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她看着陆轻丞笑笑,随即说道:“顾槐舟让我过来住在这栋建筑里,你说可笑不可笑?”
陆轻丞听完后忍俊不禁:“确实挺搞笑的,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钟言轻笑着摇头:“好像发生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那你刚才怎么想的?”陆轻丞最想知道的是这件事。
钟言张了张口,还是坦白:“其实我是想把钥匙给租客之后就离开的,但我没想到那租客是你。”
陆轻丞也笑:“我也不知道这房子的人是顾槐舟,那你现在怎么想,知道是我之后,你还要离开吗?”
钟言听完笑了:“我现在是有夫之妇,和你在这里住下,我是疯了吗?”
陆轻丞没说话,只笑着看向她。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后,钟言笑了:“我大概就是疯了。”她说完这话后,陆轻丞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轻笑着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