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辨药
王轩看着满地狼藉的百草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造孽呀！造孽！”他老泪纵横。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从哪里扔来了一块板凳，迎面砸来。
王轩来不及躲闪，额头上瞬间就豁开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看到见了血，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当家的！”伙计发出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王轩。
眼见汩汩鲜血留了满脸，王轩也不急，按住正要去报官的伙计，接过别人递过来的布巾按住伤口，大声说道：“既然都已经闹到了这步田地，可否有人愿意告知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人群之中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百草集的伙计才哭丧着一张脸大声说道：“这病人寻药问诊，本就是自由，可没有谁强迫和指使他该往哪里去，偏东陵的人霸道，非得说是我们使手段……”
“呸！分明是你们百草集的人出言不逊！”东陵的人也不甘示弱，大声辩解道：“同样的处方，他来我家抓药，吃了两三副仍不见好，便就来你们百草集抓药，这本是病患的自由，偏生你们百草集的人嘴皮漏风，说是我们东陵的药材不行。”
“王大当家的，做人要讲道理。我们东陵也是老字号了，药材一事关乎病患生死大事，岂能在这种事情上玩笑？空口白牙平白无故就说我们东陵的药材不行，说你们百草集的药材好，一副药下去就好。焉知不是我们东陵的药材发了药效？”
“就是！空口白牙就造谣生事，呸！”
“百草集虽然名声大，但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东陵在铁林镇这么多年了，那也是老实本分的，从来不会在药材是行动手脚，做不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围观的人也纷纷指指点点。
百草集的伙计一听，也急了，红着脸梗着脖子嚷嚷道：“胡说八道！就你们东陵的人长了嘴？”
王轩见状，连忙喝止了他：“闭嘴！”
伙计一脸委屈：“当家的，真不是我们胡说，这东陵的药材分明就是有问题。”
“黄口小儿还敢胡诌！”东陵的伙计再次暴怒。
王轩头疼极了，先不管究竟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在大街上，还有这么多病患等着，目前最重要的是息事宁人……
因此，他只稍稍思忖了片刻，便抬手作揖道：“这次是百草集的人出言不逊在先，我自会和你们少东家说清楚，现下这堂前堂后还有这么多病患在等着，不如先行散去……”
尽管王轩的姿态已经摆得足够低，但是东陵还是咄咄逼人，大声吆喝道理：“就这么算了？休想！今天这事没完！”
“分明是你们百草集仗势欺人，存心要毁掉东陵的名声！”
王轩见他们不依不饶，脸色也冷了：“那诸位究竟想要如何？”
“很简单！不如你王大掌柜的今天就当众承认，你们百草集的不如咱们东陵。”
“岂有此理！”
王轩勃然大怒，正要开口，却从人群外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女声：“百草集不如东陵？未必吧！”
宋清寒语笑嫣然，不紧不慢的穿过人群，朝王轩行礼：“王大当家的，咱们又见面了。”
王轩此时全身狼狈不堪，也没有心情和宋清寒打太极，径直说道：“姑娘，你也瞧见了，在下尚有要事要处理，你说的事情，稍后再议吧。”
宋清寒摇了摇手：“我倒不是追着王大当家的没完没了，只是路过这里略微听了两句，有些不同的看法而已。”
王轩苦笑了一下。
还没等他开口，东陵的人便冲着宋清寒大呼小叫了起来：“哪来的黄毛丫头，这里没你的事，还不快走？”
宋清寒也不气恼，反而有礼有节的说道：“巧了，在下家中祖祖辈辈都是药农，对于药材的好坏，虽说不是火眼金睛，可也会分辨几分，既然你们有争议，不如将东西拿出来给在场的人都看看，也能分个是非曲直，好过你们在这里吵闹不休。”
“这关药材什么事？”东陵的人嚷嚷道：“是百草集的人造谣生事。”
“我才没有造谣！分明就是你们药材有问题。”百草集的伙计委屈道。
“你还敢胡诌！”
宋清寒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了直往伙计身上扑的人，大声说道：“既然你们坚持确实不是自家药材的问题，何不干脆拿出来给大伙儿瞧瞧呢。”
“是呀！一个说有问题一个说没问题，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四周的人也起哄道。
东陵的伙计一时之间有些下不台，正面面相觑着，那个引起争端的病患却推开人群，走到了王轩面前：“这是我前几日在东陵抓的药，一连抓了四副，吃了三幅，这是剩下的。”
来人将药包交到了宋清寒手里：“姑娘既是药农，定能分出个好坏来。”
宋清寒当众打开了药包，抓起里面还没进行煎煮的药材分辨道：“白头翁，黄连，桔梗，秦皮……这是癞痢的方子。”
“正是。”
“方子是没错的，药的分量也够。”宋清寒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见她这么说，东陵的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神。
谁知宋清寒弯腰从药包里拎出了一块黄连，轻描淡写的说道：“只是这黄连触手湿热，根部发白，分明是入了水又没有及时晾晒干。还有这味白芨，切面发黑，闻上去已经微微发苦，分明是陈年药材，只怕药性已经所剩无几。”
“这样的三副药喝下去，病情不见好转已经是幸中之幸，若是再多吃两幅，只怕是要去阎王爷那里挂上名号了。”
“就这？”宋清寒嗤笑了一声：“东陵还敢说自己是铁林镇老字号？只怕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宋清寒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四周的人群顿时哗然一片。
东陵的人急眼了，连忙大声嚷道：“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懂什么药材，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究竟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们东陵的人狼心狗肺？”宋清寒轻蔑的扫了他们一眼：“这种成色的药材，但凡随便拉出个伙计就能看得出来，莫非你们东陵的人都是酒囊饭袋，才将这样的药材给病患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