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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

喝酒这么愉悦吗?哪怕醉倒了也还是笑着的。

喝到烂醉是不是就可以麻痹神经了?能让心脏的疼痛也暂时停止吧?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可以。

他现在急需。

这么想着,脚步也是没忍住过去那边,抬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啤酒,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酒类,他一向都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的。

也是因为他从小就身体不好,崔秀娜管他管得很严,辛辣的东西不给他碰,啤酒固然也在禁忌范围之内,他也一直都很听话,活了十八年,一口啤酒都没喝过。

今天却想用它们来麻痹自己。

第一次喝他也没有控制量,仰头一口就喝了大半杯,两口就让杯子见了底,发现口中的苦涩依旧比不上心头的半分。

他赌气要把心头的不适彻底压下去一样,又倒了满满一杯,酒精确实是会上瘾的,他一喝就喝得停不下来了。

崔秀娜和何秀萍在厨房里洗完碗出来就看到他站在桌子旁扶着酒瓶却站不稳的样子,当妈的永远是最紧张反应最快速的,崔秀娜跑过去把他的酒夺了过去。

“时言!怎么也学着你爸喝酒呢?”崔秀娜担心坏了,赶紧给他拉来了椅子让他坐下,“都说了你身体不好让你不要喝酒,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他醉得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眼眶红得厉害,声音又哑又轻,“我很听话了……”她的话他都听的,可是她还是那么狠心的不要他了。

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季时言,何秀萍也担心会出事,赶紧又进去了厨房准备煮醒酒汤,她本来今天是不想煮了的,让那两个喝得烂醉的男人知道点错才是,但现在季时言也醉了,便也不能不管了。

“怎么无端端喝酒呢?”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听话,也一直没有碰过酒。

撇了眼喝得神魂颠倒的季仰培,她没忍住责怪,“肯定是你爸没有做好榜样,又不是在这么大好的日子里,我高低罚他跪个榴莲。”

季时言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只听出来了说话的人好像是崔秀娜,“妈……”他苦笑了一声,接着上文,“我好难受啊……”

为什么她就不要他了呢?

“难受!?”崔秀娜立马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了?快和妈说说。”

他压在心脏处的手骤然收紧。

然后当晚他就发了场高烧。

崔秀娜紧张得忙上忙下,匆匆忙忙送去了医院,连醉得不省人事的季仰培也踉踉跄跄的去到了医院作陪护。

宋迟倾本在楼上以泪洗脸的,听到了动静之后就擦了擦脸准备下楼去看一看情况,就恰逢着何秀萍上来敲门,说季时言住院了,要带她去看一看,她一听,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就小跑着下楼,脸上的泪痕特别明显。

“怎么住院了?”她坐在车后座,手指紧紧的揪着衣摆,眼底的担忧肉眼可见。

何秀萍把顺手带下来的拖鞋递到她脚边,然后才回到驾驶位上,“喝了些酒,可能天气太冷了,那孩子身体本来就没好到哪里去。”一冷一热的,发烧倒也是正常。

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好没用。

通过倒视镜见到她抽泣个不停的,何秀萍也安慰她,“倾倾别太担心,会没事的。”

“嗯……”她除了担心,还有内疚。

定是她不久前把他拉去了门口那里吹了那么久他才生病了的。

到了医院的时候,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病房里,手背上扎着吊针,他的青筋,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脸色和唇瓣一样泛着白,看着毫无生气的,她心脏处一抽一抽的。

他在国外的医院时是不是也这样?

不,应该会更加恐怖吧,密密麻麻的吊瓶和数不过来的针管。

崔秀娜在一旁眼泪都流下来,“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时言会生病住院……”在国外那几年,她承担的担忧实在是太多了,她也曾为了季时言的病一夜白了头。

堪堪缓了过来的季仰培在一旁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会没事的……”

“他刚刚和我说心脏痛,他小时候都不喊痛的,你说,他这次到底是有多痛才会忍不住和我说啊……”

对于母亲来说,孩子就是从她身体上割下去的一块肉,她感同身受着季时言的痛苦,“不该让他一个人回来的,都还没有痊愈,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回来……”

她充满了愧疚。

何秀萍也安慰她,“别太担心……”说出口后又发现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安慰才好。

宋迟倾不说不动,就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却半点儿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大抵梦中还发生着些不好的事情,他眉头死死的蹙在一起,她没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

他感受到了,又舒展了一些。

宋迟倾转过身看着眼睛红肿着的崔秀娜,“伯母,要不您先回家给时言哥哥煮个清粥吧,他醒来之后可能会饿。”他刚刚其实没吃什么饭就被她喊出去了。

“好好好,我回去煮。”她也担心着自己的儿子醒来会挨饿。

“我载你回去。”季仰培站了起来。

宋迟倾吸了吸鼻子,抹了把泪,“伯父,让我妈妈载你们回去吧,您喝了酒,不能酒驾的。”太危险了。

“我来我来,我载。”何秀萍一听,也赶紧拎着包包站起来。

“那我留下陪时言。”季仰培道。

“伯父。”她轻轻喊他,“我来陪着时言哥哥就好了,您也回去吧,先休息一趟再过来。”他醉成这样,在这里其实也做不来什么事情的。

还不如先休息够了,后续才有精力来换班。

季时言定然没那么快出院的。

“对,醉成这个样子只能帮倒忙。”崔秀娜拽着他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让倾倾在这,时言最喜欢倾倾,醒来看到倾倾会很高兴的……”

他在国外每一次醒来都唤她的名字。

是吗?看到她还会高兴吗?

宋迟倾听着崔秀娜的话,再一次让泪水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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