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0章 鼻子翅儿一酸
程政和贾二早已迫不及待地蹲在火炉旁烘烤身子了。
倪土让铁匠打造的大肚子炉子就是好用。
提起铜水壶,丢进一些木炭,不大的帐篷一会儿便暖和起来。
倪土又用青铜火钳夹出一些木炭丢进土炕,点燃了土炕里的柴火。
贾二急忙去捡拾了一些木炭,往里面加柴。
火星子逐渐大了起来,渐渐地烘热了土炕。
倪土这才端着一盘子切好的牛肉片,拎了一小瓶子高度酒,还有一筐木炭,这才出离了营帐。
来到程咬金的卧房营帐,将牛肉放在土炕上的小桌子上,用粗布盖好。
取了酒瓶子放在小木桶里。
倪土开始点燃土炕下的木炭。
土炕的木柴燃着了,又去铜炉里添加了木炭。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营帐便暖和起来。
水儿一会儿烧开了,倪土便浇在木桶里,去烧热酒瓶子。
程咬金的卫兵端着一盘子菜肴进来。
他看到倪土早已经把炉子点燃,营帐内的温度已经起来,不由得对倪土多了几分微笑。
“文林郎,这些粗活还是让小的来做吧。”
倪土却拜拜手:“这哪里是什么粗活啊,这是孝敬之举。你我做虽然都一样,但感情成分不一样。”
卫兵点了点头,开始将菜肴一盘又一盘地端到土炕上的小桌子上。
“文林郎果然是名师之徒啊,以前过冬,俺们都冻得苦哈哈,自从文林郎来了之后,卢国公还有众将士们再也不用挨冻了,就这个能烧木炭取暖的土炕,还有铜炉和烟囱,确实让兄弟们的日子改天换日啊。”
“这些都是我们那边的日常器具,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神仙的什物,在神仙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在这里却不一样了。以往,俺们最害怕过冬,不但是因为兄弟们在这营地里被冻得怕了,更担心家里的老人熬不过这寒冬。”
倪土听到卫兵的声音不对,猛抬头,看到他的双眼泛红,竟然有泪水在滚动。
“前些年,家里老人挨不过寒冬,都是葬送在严寒里。今年却不怕了!卢国公让自家铁匠专营青铜火炉和烟囱,俺用军饷换了两台火炉,都寄回家了。前几日有兄弟从乡里归来,说老人们还孩子们可开心了。家里还有模有样砌了土炕。白日有炉子,夜间有土炕,这冬季就好过了。”
“文林郎,你真是俺们的大恩人。俺们村里的老人为了感谢您,专门给火炉和土炕封了您的号,泥土炉子,泥土炕。”
乖乖,确实是需要泥土给炉子塑造内胆,确实需要泥土搭建土炕。
这封号没毛病!
倪土抬头看看他,十四五岁娃子那张稚嫩的脸蛋上满是单纯的幸福感。
没想到自己怕冷,就弄出了土炕和炉子,竟然成了造福黎民百姓的神器。
误打误撞,自己成了英雄。
“听说卢国公亲自拍了工匠去太极殿,给圣上也砌了一个豪华版的土炕,还精心打造了一个豪华版的炉子。听说陛下为此非常高兴,赏了卢国公制造炉子的特许批条。”
特许经营权?
倪土有一种技术被盗的冷飕飕。
自己是不是要跟卢国公要点儿知识版权费?
想想卢国公的拳头,倪土心里铁了一个坚定的主意——还是算了吧!
“都有特许经营权了,为何卢国公不让在他的中军帐里弄一台炉子,砌一个土炕?那里太冷了。”
“卢国公说,以前行军打仗多少年了,都没那些玩意儿,都挺过来了,现在也不能太过矫情。”
卫兵突然四处看看,发觉外面的护卫并没有倾听两人说话,才放心地压低了声音说到:“恐怕卢国公是在用这种冷酷的方式,悼念他以前的老伙计们。他时常念叨,若是倪土这混小子早点儿到军营,几个老伙计就不会被寒冬冻得烙下病根子,也不会那么早一个个离他而去了。”
卫兵说完,便去忙活他该忙的事儿了。
倪土却陷入了沉思。
老骥伏枥,程咬金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为何还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在军营里硬扛?还不是怕一旦自己闲下来就会思念那些已故的老友们?
倪土知道,他这是病。
老干部退休以后,十分常见的,抑郁加失落至极的老年痴呆综合征。
倪土莫名其妙的伤悲,但一向不喜欢低沉的倪土瞬间又点燃了新的激情。
“或许我还能造出一些新奇的东西,让这个好家伙忙碌起来。比如老年街舞?多找一些漂亮大妈……”
“小子,在发什么呆?莫非又想什么鬼主意要加害老夫?”
倪土被程咬金的声音唤醒了,急忙抬头,看到程咬金那张人畜有害的面孔便心生胆寒。
“阿翁,我是在想,今晚的火锅宴要不要邀请您老过去?”
“都是些小娃子胡闹的宴席,老夫没心情跟你们掺和,快去逍遥吧,别闹得动静太大,免得因为这特殊待遇寒了将士们的心。”
倪土知道,一向军令如山的程咬金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网开一面,算是积大德了。
程咬金也知道今日他们哥仨都太过紧张了,也该舒缓一下神经。
最重要的是倪土成功战胜了长孙润,没给老程丢脸,自然是要给予倪土一些奖赏的。
“喏!多谢阿翁成全!”
“去吧!别闹到太晚!否则军法伺候!”
“喏!”
倪土退出了营帐。
看到自己的桌子上也有一瓶白酒,程咬金已经迫不及待地搓着手了。
掀开麻布,看到一盘牛肉,程咬金更是喜不自胜。
急忙脱了长袍,上了暖和和的土炕,盘腿坐下,便将酒瓶子放在鼻子下深嗅。
抿一小口,发出酣畅淋漓的长叹声:“好酒!这才叫做酒啊!以前的喝的都是马尿!”
倒上一杯子,程咬金端起来,却朝着长安方向,叹一口气,说到:“老兄弟们,俺老程敬你们唠!”
说着,程咬金将一杯酒轻轻撒在地上。
营帐外,倪土听闻到这句话,鼻子翅儿一酸,眼里竟然不争气地滚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