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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如是

夜色凉如水,朔风寒刺骨。

百里霜踏着寒凉的夜色推门而入时,齐雁云隐匿在半亮的烛光中,看不清神情。

“你的事还没忙完吗?”

齐雁云放下手中的卷宗,捏了捏酸胀的眉心,“还没。马上要过年了,很多案子的卷宗都要我亲自过目后密封,再送到都察院封存。”

百里霜走到一侧的小榻上坐下,捻起几块早已冰凉的糕点丢到嘴里,看着案桌上的那堆卷宗,陷入了沉思。

“你说你好好的游侠不做,跑来做什么大理寺少卿?不仅要被那些条条框框约束着,还得处理那么多的事务,何必呢?那江湖不必这朝堂自在?”

齐雁云晃晃脑袋,将脑中的疲惫甩开,黢黑透亮的眸子半睁开,盛着一潭静泉,沉声道:“朝堂太平了,江湖才能自在。”

闻言百里霜一顿,神色沉重,话到嘴边又噎回去,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劝道:“言之,其实世伯的死,可能真没有那么复杂。武剑山庄确实在江湖上颇负盛名,但同时也树敌不少。何况当年鹰赤盟已经承认了世伯之死,乃他们寻仇追杀所致,你又何必追到朝堂来调查?”

齐雁云闭上眼不看他,鼻中卷起一股浓浓的倦意:“那怎么解释父亲身上出现的宫牌?”

百里霜一噎,“那你都查了那么多年,要真是你想的那样,不早查出来了吗?可是现在呢?你查出来了吗?”

“朝中势力本就复杂,如今皇权动荡,各党虎视眈眈,暗中积蓄实力,就等着有朝一日发生政变,自己能从中分一杯羹。这种时候,谁会把同江湖的关系摆到台面上?”

“那你告诉我,你查到暗地里与江湖门派有关的官员有谁?”

“当年父亲身上虽有鹰赤盟一派留下的伤,但最致命的,还是他胸口受的那一掌。使出那一掌之人,其内力武功不属于现如今江湖上的任何一个门派,这些年来江湖势力甚少进入上京,我亦是没什么发现。”齐雁云睁开眼,他的眸光锐利坚定,犹如发现猎物的苍鹰,展翅蓬勃只待将猎物一网打尽。

“但现在不同了。风戮道重出江湖,江湖上没有多少风声,却与朝堂官员接触密切。当年凶手,十有八九是他们。从前是我疏忽了,如今得到新线索,我岂会轻言放弃。”

百里霜看着固执的齐雁云,心中一片悲凉。曾经他二人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威风潇洒,现如今他存了心结,有了执念,变得愈发稳重老成,却再也无法回到以前恣意的日子了。

“罢了罢了。”他长叹出声,慵懒地摆摆手:“你即如此固执,我陪着你便是。有我天药谷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提,虽然天药谷势力不及朝堂,但江湖上,总是有一席之地的,护得住你。”

齐雁云粲然一笑:“我这不是把你召来了吗?何况,你天药谷在江湖上尚有威望,我武剑山庄何尝不是?放心吧。对了,血蛊那边,如何了?”

百里霜眸色沉沉:“确是血蛊。”

齐雁云刚扬起的笑又落了下去,眉心的忧思愈重,“这么说来,确实是风戮道了。”

“八九不离十。”风戮道不是好招惹的家伙,百里霜想到此事与其有关,也皱起了眉头,“你生在瀛洲,想必也曾听说过瀛洲当年的事吧?”

齐雁云略一沉吟,反问道:“你说的是二十五年前的那起血案?”

“没错。”

“是曾听家中老人提起过,但是实在算不上熟知。当年的知情人都被封了口,瀛洲人提到此事也是很避讳的。”

百里霜视线落在窗外悠悠的月色上,想起当年那件事,胸中的这口气怎么也舒展不开:“当年天药谷也有参与其中,我祖父便是亲历人。他走得早,没被那群人盯上,算是世间唯一知道事件始末之人了吧。”

齐雁云看向他:“你知道?”

百里霜扯出一抹笑,“怎么说小爷也是独生子,家族三代单传,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不告诉我?不过也就祖父的亲传弟子知晓罢了,毕竟这事说出来,也不光彩。”

“那当年,究竟是何种事态?能做到将所有知情人灭口,想必非同寻常。”齐雁云心中也惴惴不安,事发之时他的父亲正值青年,可对此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只知道,当年那件事中丧生的,有他的祖父祖母,他父亲最敬爱的父亲母亲。

因此他对此事,也甚是好奇。

百里霜倒了杯凉茶攥在手里,不由得回想起他的祖父叙说此事时的神情。

年过花甲的老人,平日里对待弟子亲和严苛,恩威并施;对待自己的长孙疼爱有加,沉稳可靠,只要他站在那里,整个天药谷的人,心都是定的。

可纵使是那么个历经风霜,看遍各种生死离别的老者,也有一提到就掩饰不住恐惧与后怕的事。

百里霜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祖父爬满岁月痕迹的面容苍白无比,老皱的嘴唇颤抖不已,凹陷进去的眼窝中,一双浑浊的眸瞪得大大的,瞳孔不住颤动,惊恐又迷茫。

“当年,当年……”老人的声音沧桑厚实,每一个字都在抖动。

百里霜稳住心神,再度开口:“当年……”

小巷寂静如初,院落悄然等候。

温仙月推门而入,猛地一下倒在柔软的床榻上,一动不动。

良久方翻过身,望着轻晃的帷帐失神。

齐雁云心中竟然藏了一个想了那么多年的女子,他们还定了娃娃亲,是惦记到,每每见到百里霜,十句话八句都离不开的程度。

而她,竟然和那个女子如此相像。

最初得知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里闷疼愁苦,如今冷静下来,她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答应他。

这算什么?

如果那个女子回来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人不在身边,所以出现一个和她相像之人,便按耐不住自己的心吗?

那岂不是辜负了她,又辜负了那个女子。

原来他对自己的情意,都是源自那个女子吗?

心中突然泛起一阵疼痛,温仙月抬手掩住双眸,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可齐雁云不像是那种人,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但是百里霜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说的总不会是假的,也没必要说假的。

都唤做月吗?

温仙月挪开手,眼眶微微泛红,眼角似有一抹晶莹,很快消失不见。

她噌地一下坐直身子,扯下揽着床帘的挂穗,月白色的帷帐纷纷放下,遮住她眼前的视线。

既然已经决定不去接受,那么这起情因何起,付给谁,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反正从今以后,他们除了公务上的关系,也不会有其他别的关系。

她喜欢他这个朋友,仅是朋友,便很好。

被子一翻,温仙月裹进床榻中,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半空中的薄云未散时,只能瞧见一层淡淡的月影,朦胧梦幻,不似真正的明月清冷遗世。待薄云吹散,月色渐渐清晰,真正清冷的月亮挂在空中,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当时只道,冷月如是。

------题外话------

不是替身梗,男主也不是因为文中猜测的原因喜欢的女主,后面会解释哦!咱们言之很好的!!!配得上小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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