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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月如旧

齐雁云出宫之时,雪势已经大了起来。

皇上身边的苏公公将他送出宫门,看了看这灰蒙蒙的天,皱着脸提议道:“齐大人,这雪下得如此大,定是不好骑马。咱家这就吩咐人去给您准备轿辇。”

苏公公刚想转身,被齐雁云唤住:“就不劳烦公公了,我骑马回去便可。外边天寒地冻的,公公快些回去吧,别因我染了病。”

说完不等他再言,齐雁云翻身上马,利落离去。

“齐大人!”

他迎着风雪策马而去,将苏公公的喊声远远甩在了身后。

寒冷包裹着他,齐雁云想,他需要一点刺激来好好想想。

关于温仙月,关于阮今月,关于他们之间的事。

记忆里关于她的记忆,多年之后,再回忆起来最清晰的,还是那日初见,她懵懂的一望,叫他彻底失了心神。

那一眼太过深刻,以至于他忘却了其他看似不重要的事。

再次忆起,齐雁云恍然想起,那日跟在阮今月身旁的小婢女,似乎是被叫做听眠。

想到这里时,他人正在紫宸殿外等皇上的宣召,这个早已不在新奇的发现让他一阵心惊肉跳。

他记得,温仙月身边的那个姑娘,似乎也叫做听眠。

这两者之间的可能性,他不敢去估有多少,也许只是巧合,也许是同一个人但是她们不是,也许……

可是巧合太多,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也可能变成可能,不是吗?

齐雁云又记起那日坐在杏树下的阮今月,柔软的身子缩成一团,眉眼间满是稚气,眼中却隐约有一股坚毅之气。

他想到温仙月的眼眸,沉静如水,倔强执着,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褪去稚气之后,他的妧妧,是不是就是温仙月的样子?

心中的想法呼之欲出,齐雁云猛地挥动马鞭,催促着马儿狂奔。

他此刻只想快点赶到她面前,虽然真相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可是没有她亲口承认,他也不敢迈出那最后一步,去拥抱他期望的真相。

刚到大理寺,他把缰绳丢给门口的守卫,脚下生风,飞快地朝议事厅奔去。

他等不及了。

走到半路,他远远认出雪地里的那人,是他梦里心里满心满眼装着的人。

齐雁云眼眶一热,堪堪要落下泪来。

那是他曾经朝思暮想、如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还没准备好该从何说起,眼看着她脚下一滑,就要摔倒在地,齐雁云顿时乱了分寸,飞扑过去接住她,没让她摔在地上,而是落在了自己的怀里。

感受到她的脸庞靠在他的胸膛上,齐雁云这些年来悬着的心,终于寻到了归处。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抱抱她,她却挣扎着要离开,齐雁云一慌,横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又把她拉了回来。

“齐大人!”她生气地喊他。

齐雁云第一次见她生气,杏眸瞪得圆溜溜的,一双远山眉皱在一处,染上几分恼意。许是在外面待久了,她的红唇有些泛白,眼下因着生气微微瘪着,又委屈又可怜。

不像是在生气,更像在撒娇。

看向他的眼神失了以往的分寸,是直白的怒意,眼角似乎还藏着一丝红晕,不等他细看,她已别过眼去,不看他。

面前生动的面庞同当年那颗杏树下的姑娘融合在一起,就连那颗小巧的红痣,也分毫不差。

“妧妧……”他刚忍下的泪意又汹涌而来,红着眼眶低声去唤她的名字。

眼前的人露出讶然不已的表情,怔怔看向他,连忙掩盖住面上的慌张,蹙眉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齐雁云轻轻笑了,他往后退了退,在她面前站定,微弯下腰,让自己能平视她。

然后,他坚定地捧起她的双手,紧紧握在手里,一字一句道:“我说,当年的阮家娇娇,现在长大了,成了大理寺能干精明的女官大人。阮伯父泉下有知,定然会十分欣慰。明珠难替,今月如旧。”

“你……你是齐伯伯家的……”

他的姑娘也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难以置信,似乎没想到,他们曾有那么一段缘分。

齐雁云再次握紧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唇角绽开笑,眼角倏然滑落一滴泪:“是我。当年杏树下,是我在偷看你们。妧妧很警觉,发现了我,但是我更狡诈,用了龟息掩去声息,才没让你发现我。当年的那枚长命锁,你收到了吗?”

“那枚长命锁……是你给我的?”

“当时我很抵触这门亲事,我父母见我固执不服,把我绑上马送去及第城,叫我看看你再决定要不要退这门亲事。我原以为我不会喜欢一个闺阁中的娇小姐,可看到你之后,我才明白,我先前的那些想法都是不作数的。可我又拉不下面子去见你,怕吓到你,让你不喜欢我。我只好留下在外边摊子上选的荷包,装上我打小戴在身上的长命锁,以那种方式送予你。没想到自那一面后,你我二人失散多年,再见面,已是物是人非。”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想把她揽入怀中,可又怕她抗拒,伸出的手便这么悬在半空,不敢再进一步,又不甘就此退缩。

温仙月似乎是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含着泪笑出声,摇摇欲坠的眼泪登时跌落眼眶。

见她落泪,齐雁云心如刀割,抬手想替她拭泪,没成想下一刻她竟直接靠近了他的怀里,双臂牢牢地环住他的腰身。

齐雁云愣在原地,好半响才环上她的肩膀,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言之,我怎么就没认出你……”

细碎的哭声从他的怀里传出,齐雁云抚上她柔软的发顶,垂眸微笑:“不重要,现在认出来便好。”

周身是纷飞的白雪,空中除了雪落下的声音,便只有呼啸的风声。

万籁俱寂,风霜无情地落在他们的身上,叫他们白了头,冷了身。

可紧紧依偎着彼此的两人,心在一处,其余的寒冷似乎都不算什么,靠在一处,便是温暖的。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眼前的人,他们听不到肆虐的风雪,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仿佛这样,他们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实实在在活在这个世上的。

齐雁云揽着她低下头,一抹晶莹掉落在她的大氅上,消散不见。

他的姑娘,走了很远的路,经历了很多,再次来到了他的面前。

她褪去了年少的娇俏活泼,多了几分沉稳娴静。

骨子里的善良纯真,却分毫未变,她还是他当年看到的那个懵懂天真的姑娘。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不知道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但他能从她的脸上看到,她这几年,并没有那么好过。

他们少时相遇,未等相知相恋,便突遇变故,生生分散六年。

或是缘分使然,他们最后还是意外重逢。

即使她改了名号,即使他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他们还是不可控地爱上了彼此,走到了一起。

他们是当初的他们,又不是曾经的自己。

好在时日尚早,过往已逝,来日可待。

他们,来日方长。

------题外话------

相认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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