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构陷
“惜时姑娘……你……”容喜瞪大了双眼,实在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更来不及阻止。
惜时如今身陷囹圄,还在为他的性命担忧,更有甚者,她竟然将毒酒饮下,毫无一丝犹豫。
这份气魄和胆识,让他钦佩,更让他自责愧疚。
连送信这样的简单事,他都做不好,更别提将惜时从这牢里救出去。
他怀里的这封信本是惜时的救命之物,如今竟然变成他活命的筹码。
惜时晕晕乎乎,她听不见容喜在对她说什么,她两眼一黑,咚得一声倒在了地上。
容喜大惊失色,更是心急如焚,他的心如同被碾碎,不自觉地竟红了眼。
他想大喊救命,想要找人过来医治惜时,然而他的一举一动被走过来的高途都看在眼里。
“到底是愣头青,没杀过人,初次杀人便吓成这样!既然这么害怕,杂家一会就送你下去陪她!”高途心中冷哼,浑身更是充满了杀气。
容喜浑身颤抖,他瞧见高途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正冷冷地盯着地上的惜时。
容喜拽住高途的胳膊,拼命地哀求道:“高总管!你行行好,救救她吧……这个姑娘是个好人啊……”
高途忽然变了脸色,他甩开容喜,厉声喝道:“大胆!杂家不过是让你送酒给犯人,你胆敢在酒里下毒,谋害要犯!”
高途的声响引来了侍卫狱卒,为首的侍卫瞧见惜时倒在了牢中,他浑身一颤,立马将容喜绑了起来。
“高总管!高总管!您这是干什么呀?我都是照您的意思办事的!难道您是想杀人灭口吗?”容喜在侍卫手中挣扎着,双眸中布满的惊恐。
高途冷哼一声,“大胆!杂家岂容你这般污蔑!你害死了朝廷要犯,其罪可诛!”
高途眼色示意侍卫,想让他们将容喜就地正法。
容喜眉头紧锁,正如惜时所料,高途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他没想到高途竟然如此急不可耐地将他处死。
侍卫们面面相觑,竟没有人先动手。
“这姑娘是朝廷要犯,如今死在了牢里,皇上一定会追究此事!我死了不要紧,皇上怪罪起来,你们难逃失职之罪!皇上也会处置了你们!你们可别忘了,若是你们不把牢房钥匙交给他,放我们进入牢里,那姑娘怎么会死!”
容喜想到惜时的话,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皇上,他的命是惜时给的,他不能死在这些人的手上!
高途眼眸微眯,“各位放心,只要杀了这个胆大妄为之徒,到时杂家自会在皇上那解释!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杂家一人承担!”
那些侍卫纷纷看向为首的侍卫,似乎想要他做个定夺。
片刻后,为首的侍卫忽然朝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收起了刀。
“你们这是干什么?”高途愤怒地问道。
“高公公……在下觉得这事兹事体大,这小太监不能轻易杀掉!犯人前脚刚送进来,后脚便死在了牢里,皇上要是知道了,我们几个肯定也活不成了!今夜,在下是看在高公公的面子上才给了钥匙,行了方便!还请高公公随在下去皇上跟前禀明解释此事!到时候再解决这小太监也不迟!”
高公公怒目圆睁,被侍卫气得脸色发了青。
为首的侍卫见此,他既不想僵持下去,也不想得罪高途。
于是,他恭敬地让高途借一步说话道:“高公公……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这小太监杀了容易,可惹怒了天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反正这犯人已经死了,我和高公公都看到是这小太监所为,即便到了皇上那,也好有交待不是?”
高途眉头微紧,他闷不做声,似乎默认了侍卫的提议。
容喜还未松口气,便被那些侍卫五花大绑了起来,说是要押他去见皇上。
容喜佯装出一副吓破胆的模样,而实则他暗自在盘算该如何将这封信交给段翊瑾,又该如何给自己脱罪!
侍卫押着容喜,随着高途一同前往昭和宫面圣。
那行人刚走,只见牢房屋顶上两道身影将瓦片重新盖好,其中一人对着另一人道:“这丫头蛮有趣的,要不要救?”
未说话那人戴着银色的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眸中散发着幽冷的光。
“你看上人家了?”那人低沉又赋有磁性的嗓音问道。
“那牢里光线太昏暗,连她样子都没有看清,更别提看不看上的问题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李誉那张狡黠的脸上,他撇了撇嘴,极不耐烦地问道:“我说你到底救不救啊?”
那人冷冷地瞥了李誉一眼,“给个理由!”
“你现在救人还需要理由?黎璟!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李誉焦急地反驳着,又见黎璟一脸淡然,他瞬间泄了气,“黎大侠!黎大夫!黎王爷!麻烦您老人家行行好,可怜可怜那个弱女子吧!你看她都能为个小太监舍身成仁,你怎么就不能大发慈悲救救人家呢?”
黎璟凝思片刻后,忽然反问道:“你会这么好心?”
李誉一愣,立马骂道:“我说黎璟,你把想成什么样子的人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吗?”
“不是铁石心肠,而是另有目的……”黎璟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来。
李誉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了解我!你没听高途那个老家伙说么……这姑娘像一个人!高途这么着急要把她弄死,说明这个人肯定对段翊瑾很重要!”
黎璟眉头一拧,“说下去!”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太监身上,不如多撒几个渔网!若是这姑娘能活下来,说不定能接近段翊瑾,我们想找的东西,不就容易得多了吗?”
黎璟再次沉默,而眼眸犹如潭底深不可测。
“可万一段翊瑾要杀了她呢?”
李誉彻底被黎璟墨迹激怒,他指着他的鼻子问道:“哪有这么多万一!万一段翊瑾要把她杀了,说明她不重要,既然不重要,杀了便杀了!可你现在得救……不然你这万一都没有!”
黎璟摇了摇头,他转身从屋顶一跃而下,瞬间消失在李誉的视野。
李誉心中一惊,见黎璟见死不救,他想破口大骂,却又怕惊动侍卫,只好自己原地气得跳脚,不情不愿地也跟着跳了下去。
李誉瞧见黎璟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他,他赶忙追上去,还未等他开口,便听到黎璟幽幽地道:“那姑娘气息平稳,根本没有中毒!”
李誉大惊,“那她怎么倒地上了!”
黎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扔下一句“她睡着了!”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睡着?怎么可能只是睡着?”李誉抓耳挠腮,极为费解。
黎璟的医术,他是深信不疑的,若是他说没事,那便是没事!
可高途费尽心思就是要取惜时性命,断不会给她喝的是安神助眠的酒吧!
李誉绞尽脑汁,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可能这毒药中途被容喜掉了包!可容喜哪有这般本事!
倏然,他好似想明白了什么,黎璟早就看出惜时没有性命之忧,所以才没有施救,而他还故意装着见死不救的样子!为的就是让自己干着急!
李誉想到此,脸色更是气得通红,忍不住地朝着黎璟消失的方向急躁地小声骂道:“好你个黎璟!竟然如此耍我!你给我等着!”
李誉朝身后的牢房看了一眼,扭头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昭和宫中,段翊瑾处理完政务,刚要就寝,只见高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告诉段翊瑾惜时在大理寺中出了事。
段翊瑾眯了眯冷眸,将一干人等带了上来。
那侍卫押着容喜上殿,身后跟着高途。
段翊瑾瞥了一眼高途,又将目光投向了容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段翊瑾呵斥声,低沉而又威严,他语气虽平稳,但却能感觉到一种让人震颤的怒气。
“启禀皇上,今夜高公公来探视,却不想这小太监胆大妄为,竟然在酒中下毒!将犯人毒死在牢中!”为首的侍卫将容喜朝前推了一把,容喜猛地跪倒在地。
段翊瑾大惊,当他下令将那医女关入大理寺时,他就想取了她的性命!
可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她那酷似柳妃的容貌,他的确动摇了杀心。
而现在,当他听到惜时被毒死的消息,他竟然感到失落,甚至愤怒。
段翊瑾重新看向高途,他不信一个小太监若是没有受人指使,为何要去杀害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高途脸色波澜不惊,他恭敬而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
段翊瑾眼眸深邃,对着高途问道:“高公公这么晚,为何要去大理寺?这小太监可是跟着你进去的?”
“回皇上,奴才今夜去大理寺,是想和顾医女道个别!毕竟她曾医治过奴才!”
段翊瑾冷哼,嘴角带着戏谑,“哦?想不到高公公如此重情重义!那个小太监又是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是奴才在去大理寺的路上遇到的,他说仰慕顾医女的医术,他特意备了酒水,想去探望,却被拦在门外!他哀求于奴才,奴才一时心软便让他和顾医女见了一面,谁曾想他竟然在酒里下毒!害死了顾医女!”
容喜听见高途黑白颠倒之词,他怒目圆睁地看着高途,身躯忍不住地颤抖。
容喜也顾不得什么,焦急地反驳道:“皇上!奴才是冤枉的!是高公公带奴才进的大理寺,他还让奴才给惜时姑娘喝毒酒!是他想害死惜时姑娘!”
“大胆奴才!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侍卫甩了容喜一巴掌,将他死命地摁在地上,不让他再多说一句。
段翊瑾眼眸微闪,他看眼面色不改的高途,转而对容喜问道:“你说是你是被冤枉的,可有证据?”
容喜挣脱了侍卫,拼命地吼道:“皇上!奴才有证据!”
高途眉头一挑,平静的脸上,很快闪过一丝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