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拉拢
次日清晨,惜时替凤思娆把完脉后,便出了昭和宫,去永和宫替太皇太后医治。
在惜时到永和宫时,桂嬷嬷已经在门口守着了。
惜时朝桂嬷嬷行了礼,便随着桂嬷嬷去见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戴着翠绿色的抹额躺在塌上,她闭着眼睛,时不时还皱了几下眉头,似乎在强忍着疼痛。
惜时跟在桂嬷嬷身后进了寝殿,这才发现原来寝殿中还有一个人在。
那人穿着鹅黄绣花对襟袄裙,白色狐皮披风,她坐在床榻一侧,愁眉紧锁。
那人瞧见桂嬷嬷身后的惜时,先是一愣,一双灵动的大眼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
惜时见到那人,也是惊诧,那日段翊瑾在昭和宫审问之时,这人就坐在冯心玥的身旁。
桂嬷嬷看了一眼那人,对惜时道:“这是伶月公主……太皇太后这几日不适,伶月公主日日在这里守着!”
惜时一颤,更是多看了伶月几眼,想不到当时的小姑娘已经长得那么大了。
算起来伶月还是她嫡亲的表妹,她小时候曾是萧宓的自己还抱过她。
或许是出于前世血缘关系,惜时对伶月自带了一些怜惜,又见她守着太皇太后,好似担忧的模样,心里总有些不爽落。
谁让当时身为皇后的姑母忽然暴毙,而太皇太后总是针对萧家的人,这不得不让她往最坏的情况去想。
她怀疑她姑母的死和太皇太后有关,可她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现在自己姑母的孩子,守在太皇太后身边,这叫她如何不在意。
惜时掩住神色,恭敬地朝伶月行了礼,而伶月虽是公主,却半分娇气也没有,她起了身同样回了礼。
惜时愣怔,越发对伶月心疼与喜爱。
桂嬷嬷小心翼翼来到榻前,瞧了瞧太皇太后,轻声道:“太皇太后……顾医女来了……”
太皇太后眼皮似有千斤重,她眨了几下,才虚弱地睁开一条缝。
“顾医女来了?”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开了腔,似乎还想说什么时,才发现身侧竟然还坐了个伶月。
太皇太后细长的眉头皱了皱,她轻咳两声想要坐起。
桂嬷嬷和伶月赶忙一人一边将太皇太后扶起,又将一个大大的靠枕垫在了她身后。
惜时缓缓朝前,小心翼翼地行了大礼后,便又朝前迈了几步,仔细地替太皇太后把了脉。
“顾医女……太皇太后如何?”桂嬷嬷眉头拧紧,关切地问道。
“太皇太后脉象平和,身体倒是无碍的!”
“可太皇太后已头疼两日……怎么能说无碍呢?”桂嬷嬷焦急地反问道。
惜时笑道:“太皇太后怕是吹了风,风邪入体,才会头痛不止!一会我施银针,将风邪排除体外,这头痛自然就好了!”
惜时说着,打开了药箱,取出几枚又细又长的银针来。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桂嬷嬷,桂嬷嬷会意,便对一旁的伶月道:“伶月公主……顾医女要替太皇太后施针!您随奴婢出去用点点心如何?”
伶月瞧了一眼太皇太后爱搭不理的神色,便识趣地起了身,说了两句关心的话语,便随着桂嬷嬷出了寝殿。
惜时就针拿捏在手中,细细的针尖散发着星点的光芒。
太皇太后眉头紧锁,正当惜时要在她头上施针时,太皇太后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略有些尴尬地道:“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哀家看不得这些尖尖的东西,还是往头上扎!”
惜时一笑,连忙收起银针。
“回太皇太后,您若不想施针,别的法子也是有的!只不过微微有些刺痛,需要与您的肌肤接触!不知道太皇太后可否允许民女一试?”
太皇太后罢了罢手,“只要不施针,怎样都可以!”
惜时朝身后望了望,便朝一旁的桌子走去,她拿了一个杯盏又走了回来。
太皇太后看见惜时手里的空茶杯,费解地问:“你拿这个做什么?”
“回太皇太后,民女手上暂时没有称手的工具,便用这茶盏先代替了!”
太皇太后狐疑地看着惜时,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再问什么。
惜时将她缓缓扶起,又要她背对她,还要露出后颈。
太皇太后有些抗拒,万一惜时要对她做些什么,她岂不是很被动。
然而惜时不给太皇太后拒绝的机会,当这个老太太按照她的要求坐好时,她便用杯盏沾了水,沿着老太太后颈两侧刮了起来。
太皇太后只觉后颈清凉,酥酥麻麻,一点也不疼痛,便任由惜时继续下去。
不多久后,太皇太后的后颈已经一片紫红,其中还有些暗红色的小点。
惜时舒了一口气,她停止了动作,对太皇太后说她的风邪已经都排了出来,很快她的头痛便可以缓解。
太皇太后轻轻地晃了晃脑袋,头痛之症的确比之前有了缓解。
太皇太后满意地笑道:“你是用了何种方法竟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此法叫刮痧,主要作用于经络疏通来达到化瘀的效果!”
惜时耐心地解释着,可她心里却又另一番疑问。
太皇太后不过是普通的头疼,御医也定能医好她,可太皇太后偏偏让自己过来替她医治,一定是别有目的的。
可她从进门到现在,太皇太后除了和她说一些病症相关的话外,其他的事一概未提,这就让她极为费解了!
而越是不解,她便越是谨慎,谁知道这暗中越是藏了颇多猫腻,她可是知道太皇太后从不是什么善茬!
“听闻你在大理寺遭了不少罪,不过还好,皇上总算是明事理的,抓住了凶手,还了你一个清白!那夜你被带走之后,哀家这心便一直悬着……”
太皇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在惜时的搀扶下,又慢慢躺回榻上。
惜时嘴角上扬,眼眸感激地看向太皇太后道:“此事还是多亏太皇太后,若不是您让桂嬷嬷一道去了昭和宫,皇上如何会如此重视?民女命如草芥,若是皇上迁怒之下,惩治了民女,民女也无可奈何!”
太皇太后一听,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认定惜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相较于段翊瑾,惜时更愿意相信她。
“你虽出了大理寺,可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以后做事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太皇太后关切地叮嘱着,又轻描淡写地问了几句凤思娆的情况,便让惜时离开了永和宫。
惜时心中纳闷,还以为太皇太后会趁机问她那夜发生的事还有凶手的情况,可太皇太后一句没提,似乎根本不在意究真相是什么。
惜时忽然冷笑,在这宫中何来真相?看到的,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所以太皇太后压根就不去理会何为真,何为假,她要的只是借势当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惜时虽不明白让她来这一趟永和宫的目的,但她感觉得到太皇太后在试探着拉拢她。
出了永和宫,惜时瞧着时辰还早,本想去趟尚膳监找容喜,可她忽然想到太皇太后的叮嘱,怕和容喜接触后,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改道出宫先去趟太医院。
然而当她还未到宫门之时,一个绛红色的身影从她身后闪过,转而到了她的跟前。
惜时被这个忽然冒出的男子吓了一跳,她捂着快崩出得心,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那人穿着官服,戴着官帽,皮肤白皙,气质斯文,若是再戴上一副眼镜,倒与那大学里的教授无异。
那人一直面带微笑,保持着亲和之感,却让惜时感到他是有意为之,浑身充满了一股邪气。
“怎么不认识我了?”
那人忽然开口,上扬的眼角隐匿着调侃之意。
惜时眉头紧了紧,这贱兮兮的声音让她恍然想到一个人来。
“李誉?李大人?”惜时歪着脑袋,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李誉一笑,仿若春风。
只见他后退半步,拱手作揖道:“在下李誉,字不可!”
惜时被李誉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怔住了,她忽而想到什么,下意识地噗嗤笑了出来。
“不可理喻?”
“正是在下!”李誉微微颔首,表情正经得出奇。
“民女顾惜时!李大人有礼!”惜时福了福身,算是对李誉的回礼。
“听闻惜时姑娘被大理寺放了出来,虽有惊但无险,实在可喜可贺!”李誉双眸闪着精光,又一拱手道。
惜时眉头舒展几分,极为客气地和李誉道了谢。
李誉瞧见惜时不似刚才那般拘谨,便又道:“等惜时姑娘得了空,可否随在下去品品容喜新酿的酒水?算是给姑娘去去晦气?”
惜时一愣,心中暗自嘀咕,哪有人用别人的酒来给自己做东的,这明摆着就是不诚心。
可惜时想到容喜,总觉得暂时还是不要与他见面为好,便道:“宫中要事繁多,我怕是没有时间!李大人只能自己去品酒了!”
李誉摇了摇头,眉宇间露出一丝尴尬,叹气道:“我倒是想品......只可惜容喜那厮知道你从大理寺出来了,便说要将酒留着给你品!半滴也不给我!”
惜时轻笑一声,恍然大悟般道:“原来大人说给我去晦气,是为了找个借口去喝容喜酿的酒!”
“惭愧!惭愧!姑娘见笑了!”李誉捂住脸,不敢去看惜时。
“那等过几日,我便随你去品酒!”惜时笑着,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不如将酒带去大理寺品?”
李誉眉头一拧,不解地看着惜时,“你这刚从大理寺出来,还想回大理寺?”
“故地重游!这酒或许又是另番滋味!”惜时一本正经地说着,心中盘算这大理寺不比皇宫安全得多?
“惜时姑娘果然有趣得很!这想法与旁人与众不同!在下佩服!”
李誉言语调侃,却是默允了惜时的提议。
临走前,他言之凿凿地说会将大理寺一行安排妥当,到时再通知惜时。
二人分道而走,却未发现不远处正有两道身影一直注视着他们。
“殿下......李大人怎么会和那医女有说有笑的!”春蕉撅起嘴,愤愤不平地嘟囔着。
伶月眼眸中划过一丝哀伤,心口一痛,轻叹道:“那医女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红人,连太皇太后都对她另眼相看!更何况是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