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密谋
“大将军……”
惜时恭敬福身,只觉凤蔺羽浑身透着一丝戾气,想来她猜测得不假。
“皇后今日如何?”凤蔺羽担忧地看着床榻,着急地走了过去。
“昨日皇后还醒过一次,今日倒是还睡着!”惜时回道。
凤蔺羽轻轻点了点头,他端坐在床榻上,看着眼前面色蜡黄的凤思娆,眉宇间深沉无比。
良久后,凤蔺羽挥了挥手,让其他侍奉的宫女退下,只留下了惜时一个。
秋棠担忧地看了惜时一眼,也只能先行退下。
众人散去,惜时还以为凤蔺羽要对她宣泄什么,然而他只是轻叹一声,自顾地说道:“许多年前,娆儿只是远远地看了当时还只是五皇子的皇上一眼,便认定皇上就是她一生的良人!可是我知道……皇上眼里只有他的皇权,根本没有儿女私情!只是在对着萧宓之时,或许有那么一点的柔情!可谁能知道那份柔情是真情,还是假意?”
“娆儿铁了心地要嫁给皇上,我和父亲拦都拦不住!于是……为了满足娆儿,我只能一边听命于皇上,一边暗中谋划对付萧家!”凤蔺羽缓缓道来,眼底暗色越来越深。
惜时微微一愣,她不知凤蔺羽为何对她说这些,可据她所知,当年凤老将军极度反对凤思娆想要嫁给段翊瑾,可后来凤老将军便得了重病,不多久便归了天。
有传闻说,凤老将军是被凤思娆气死的,可惜时知道,凤老将军是被他亲生儿子凤蔺羽害死的。
凤老将军刚正不阿,对明楚,对萧家都很衷心,然而没想到却有个如此爱权的儿子。
凤老将军死后,子承父业,副将一职如愿地便落在了凤蔺羽的身上。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凤蔺羽和段翊瑾狼狈为奸密谋夺位之后除去萧家的事了。
“看来将军对于萧晔的传闻很是在意……”惜时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在意?”凤蔺羽冷哼一声,“萧家有什么好值得我在意的?我不过是为了娆儿不值……”
“倘若……她看上的不是皇上,倘若她选择的是个门当户对的高门子弟,那她现在是不是过得好一点?而不是像现在一般,如同一个活死人!”
看似平静的话语,惜时能感觉得到凤蔺羽身上的怒气和懊悔。
可世间哪有这么多如果?凤思娆想嫁给段翊瑾,而凤蔺羽想要权利,于是才和段翊瑾一拍即合。
惜时未有再说什么,此时的凤蔺羽和萧家相比,这点痛苦还远远不够。
“既然是皇后自己的选择,想来她自己也不会后悔!大将军还是放宽心吧……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惜时故意劝说了一声,却不曾想凤蔺羽忽然冷笑着看向了惜时。
惜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忙问凤蔺羽为何这样看着她。
凤蔺羽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冷声道:“如你所料,今日皇上收了本将军兵权……”
惜时一愣,忙装作惊诧的神色反问道:“所以大将军将兵权交出去了?”
凤蔺羽眉头拧紧,暗恨恨地道:“交出去又如何?本将军总有一日会再收回来!而且还要他双手奉上,求着本将军收回去!”
惜时心底冷笑,看来凤蔺羽对段翊瑾还抱着一丝幻想呢,段翊瑾好不容易才收回的兵权,如何又能再轻易地交出去?
惜时这般暗忖着,瞧着凤蔺羽阴毒笃定的神色,心中莫名咯噔,难不成凤蔺羽暗藏了别的什么心思?
惜时敛住神色,故意顺着凤蔺羽的话往下说道:“大将军是明楚的大将军!肩负着明楚的安危,想来皇上这次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不多久便会将兵权再交到大将军手上!”
惜时的话让凤蔺羽无比舒适,对惜时的态度也柔和了几分。
“皇上下令要禁本将军足,本将军这几日没办法再进宫探望皇后,所以这些日子皇后需要你精心照料!等本将军归来,定不会亏待于你!”凤蔺羽叮嘱道。
惜时点点头,又装作为难模样道:“将军被禁足,倘若此时皇后出了什么事,民女应该怎么办?”
凤蔺羽紧了紧眉头,他心知肚明,就算凤思娆真出了事,段翊瑾绝对不会出手,而惜时的这番担忧恰好应证了他的想法。
“本将军不过是禁足,又不是死了。倘若皇后真出了什么事,你便来将军府禀告于我!即便惹怒了皇上,我也在所不惜!不过......本将军在此立誓,这兵权不出半月必到本将军手里,你安心便是!”
凤蔺羽笃定地说完,又看向了榻上的凤思娆。
凤蔺羽伸出手,极为温柔地将凤思娆的发丝整理在耳后,又轻声地对她说了些安抚的话语,仿佛好像凤思娆能听见一般。
不多久后,凤蔺羽便起了身,走出了寝殿。
凤蔺羽走后,惜时瞥了眼榻上的凤思娆,只见凤思娆的眉头微微颤动了下,惜时轻笑低语道:“你是不是在为凤蔺羽担心?可惜……你就算担心也没有用……段翊瑾已经起了杀心,就如同当年对待萧家那样,凤家的人也一个都逃不了!”
……
夜幕降临,皇宫四处亮起了灯火。
高顺急急地步入颐和殿中,来到段翊瑾身侧,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将军府可有什么动静?”段翊瑾问着,而眼眸却始终未离开手中的奏则。
“果然不出皇上所料,大将军回府之后,魏缪等一干将领便前后去了将军府,足足待了有两个多时辰!”高顺小心翼翼地回道。
段翊瑾冷哼,“朕这个大将军,与旁人相比,心思多着呢!他一定想着如何将朕手上的兵权再要回去!”
高顺眉头紧了紧,又顺势说道:“奴才听闻近日匈奴又开始在边境滋扰生事,若是被匈奴知道大将军禁足的事,会不会更加变本加厉?”
段翊瑾目光一顿,转而目光凌厉地看向高顺,嘴角上扬成一丝嘲讽的弧度。
“这不正是凤蔺羽所想的吗?”
高顺微微一愣,连忙道:“皇上……若是匈奴来犯,恐怕会对皇上不利啊……”
“那倒也未必……”段翊瑾冷笑一声,又轻叹道:“匈奴是真想来犯,还是在试探,这点尚未可知!可眼下,朕愁的却不是匈奴一事……”
高顺迎着笑脸,没有多问,而是瞥了眼桌上已凉的茶水,关心地道:“皇上……国事操劳,可得注意身体才是!奴才给您换杯参茶吧……”
段翊瑾摇了摇头,忽然问了一句:“朕记得你是禹县人?”
高顺愣怔了片刻,回道:“回皇上,奴才是自幼便随父母从禹县来到了定安城……说来也可以算是禹县人!”
段翊瑾微微点头,“那你可知禹县和别的地方有何不同之处?”
“不同之处?”高顺眉头拧紧,狐疑地摇了摇头道:“奴才自小在定安城中长大,对禹县了解甚少……如今奴才的父母皆已亡故,不知皇上所说的不同之处指的是什么?”
“禹县虽是个小地方,但经常发生时疫!禹县县令上书,说县中发生了瘟疫,已经接连死了好几人,求朕派太医前往!”段翊瑾眼底深邃,口吻异常淡漠。
“时疫?”高顺一僵,他思忖片刻之后,忽然惊呼道:“奴才想起曾听家父说起过,他小时也发生过瘟疫,只是当时他随祖父去了别处生意才幸免于难!等他回来的时候,禹县整个就如同成了一座空城!这事在家父心里头一直都有阴影,等到家父成家之后,便从禹县搬了出来!只是不知那时疫究竟是什么来头,这才过了几十年,如何又有卷土重来之势?”
段翊瑾眼眸深邃,指尖在桌上轻弹着,“朕怀疑这时疫来得蹊跷,只怕就算派了太医前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若是不派……激起了民愤……可就……”
高顺眼眸一转,立马明白段翊瑾的用意,便道:“皇上!这有何难!眼下便有个去往禹县的最佳人选!”
“哦?你倒是说说看......”段翊瑾有意问道。
“奴才愚见,觉得宁安公主就是最佳的人选!”高顺缓缓抬起头,试探性地看了段翊瑾一眼,又道:“宁安公主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可以代表皇室安抚民心,而宁安公主既懂医术又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让宁安公主前往禹县是最好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宁安公主要照料皇后的身子,若是她前往禹县,大将军那儿会不会......”
高顺没有接着往下说,而他后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是何意。
倘若顾惜时被派去了禹县,那在凤蔺羽的眼中,基本等于置凤思娆的性命于不顾了。
而段翊瑾他就是想让凤蔺羽有这种想法,不管边关匈奴一事和他有没有关系,他就用要凤思娆的性命来敲打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段翊瑾挥了挥手,让高顺先行退下,他需要仔细考量一番。
高顺谦卑地退出殿外,转而来到一处隐蔽之处,朝黑暗中的某个人传递了口信。
......
黑暗中,惜时忽然听见门外有些异响,迅速起了身,背贴在厢门处。
“姐姐......是我......乔庄......”门外传来乔庄的声音。
惜时一愣,连忙打开了厢门,忙问他为何到此。
乔庄紧了紧眉头,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惜时,“姐姐让我给端亲王送信,端亲王什么都没有说,只让我将这封信交给姐姐!我觉得此事耽误不得,便赶紧来寻了姐姐!”
惜时接过信件,又从柜子里取出一颗夜明珠朝着信纸上看去。
乔庄瞧着那夜明珠有些眼熟,不由地道:“这夜明珠是不是玄王送给姐姐的?”
惜时想都不想地嗯了一声,之后才意识到不对,立马解释道:“是玄王让我代为保管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乔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姐姐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
惜时知道乔庄定是误会了什么,但她懒得去解释,而是看起了段翊鸿送来的书信。
“端亲王信上说了什么?姐姐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惜时抬眸看着乔庄,口吻极为严肃道:“端亲王早就派人将那仵作的证词交给徐睿!他还说要送给一份合作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