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变故又变故

张岩不住地呻吟，他痛得厉害，浑身上又奇痒无比，看着在身边一圈一圈捆绳子的郑长梁，却还是非要嘲讽。

“忘恩负义之辈。他才来了一天，就收买了你，你在老子这工作了半年，老子好吃好喝待你，还给你发月钱，你就这样对老子。”

“省点力气吧。”

张岩冷哼一声，豆粒大的汗一个个落下，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捆好绳子的男人，“郑长梁，你觉得帮那个男人做事能有什么好处？怕怕不是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你说不说？”

男人仰起头，面色痛苦，却仍然嘴硬，说话声已经断断续续。“你···你这么···这么帮他···又是···又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郑长梁的手一顿，“我要你来往的明细、账本，还有你卖出去的女孩一个个的名字。”

“名字？呵呵，那么多人，我怎么会记得一个个的名字。”

“郑秋你还记不记得？”

“郑秋？”男人似乎陷入了回忆，许久癫狂的笑出声，像是已经忘记了疼痛。“难道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你记得她！”郑长梁立刻凑近，神情严肃，手中的绳子不自觉的抓紧。

“想知道？”男人目光灼灼，眼中闪烁着疯狂，“杀了那个男人，我就告诉你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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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蕴冥看着手上的册子，神色凝重。如今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一开始，她以为这本质是拐卖的案子，上下沆瀣一气，贼鼠一窝。但现在掌握的消息来看，这竟然涉及到了通敌。

可问题在于，通敌叛国这事，这里的上层有没有参与。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怕是更难从掌柜的嘴里撬出什么话。就算是自己放过他，他身后的人也不会饶过他。估计现在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能得到的信息恐怕没什么有价值的。

顾蕴冥头疼的摸着额头，心乱如麻，眼前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棘手。她原本的计划很简单，只是现在又牵扯到朝廷，此行时间又比较紧迫，她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密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顾蕴冥无心去管，其实今日这些女孩可以离开，只是她有些不放心让他们单独行动，时间又比较紧迫，若是真的让她们离开，没有办法护送，如果再次出了意外······

顾蕴冥望着窗外，院中有一树已经枯萎的红梅，视线向下，看着地上积攒未消融的白雪，她不禁陷入沉思，白城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女人在这里是不是连出门的自由都已经被剥夺，呼吸的每一次的空气都会带着恐惧。

“咚咚咚”

书架传来几声敲打声，顾蕴冥收回目光，向书架方向走去，轻轻转动青花瓷瓶，书架移开。迎面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快···快，快看看她，她好像烧了起来。”黄衣女孩抑制不住的慌张，手指着甬道后蜷缩在地上的紫衣女孩。

顾蕴冥快步向前走，女孩紧紧抱住自己浑身颤抖，她的双眼紧闭，满脸通红，嘴中却忍不住喊冷。顾蕴冥轻轻摸向他的额头，额间已是滚烫。

富家小姐，看她弱不经风的样子，在家里定是娇生惯养，现在又受了惊吓。

顾蕴冥叹了一口气，密室简陋，现在还是初春，晚上是冷得不行，这些女孩在这没有火炉和取暖被褥的地方昏睡了好几天，她本想让她们留在这里还能方便保护这他们，现在看来这地方不能再留了。

她弯下身，轻轻一使劲，抱起那个女孩，“你们跟我一起来。”

客栈并不是什么大客栈，里面客房不过四五间，除了自己还有一房客人。她早就撒了迷药，人已经昏死了过去。找到了角落里的一间，直接一脚踢开门，快步走进房间，将女孩放到床上。

“待会我找点药和炭火过来，你们四个现在就呆在这里，外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不要开门，如果我来，会敲两长一短，三下敲门声。听明白了吗？”。

女孩们怯生生的点点头，顾蕴冥直起身准备离开，却正撞进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惊讶、不解和茫然。

顾蕴冥探究地回看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以为她有什么事想说，却见小女孩慌乱的低下了头，避开了顾蕴冥的目光。

顾蕴冥没有追问，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的一瞬间，听到后面的清脆的声音。

“谢谢你。”

唇角一弯笑，随之又很快隐去。顾蕴冥没有回头，离开了房间。

回到书房。顾蕴冥四下打量，一般来说，家里一定会常备一些药品，按照自己的习惯，她总是喜欢放在自己的卧室中，只是不知道这里的药会藏在哪里。

桌子、书架全都翻找了一遍，果然什么都没有。顾蕴冥皱着眉头，看着空中翻滚的灰尘，直接站起了身，她走到门口，刚打开门，门前却站着一个人，吓了她一跳。

顾蕴冥皱着眉头，冷冷开口，“你在这做什么？”

话音未落，眼前人突然抬起了手，下意识间顾蕴冥直接伸出手挡住了他的胳膊，却没想到突然一口气，眼前白雾一片，心中一个声音暗叫不好。顾蕴冥立马屏住呼吸，向后退步，却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微小的细粉进了她的鼻腔。

趁着药效还未发作，她抬起手快速劈向眼前男人，眼前男人躲闪不及，身子一僵，顾蕴冥抬起腿，狠狠将他踹了出去。店小二的身子撞向二楼的围栏，发出“砰”的一声响。

顾蕴冥眼前微微开始模糊，她掐着自己的掌心，可身体控制不住，摇摇晃晃，心中涌出无数骂人的话，意识没能熬过身体的反应，合上眼前，她心中有些不甘，未来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竟然栽倒了这个小阴沟里了。这辈子，看来自己是回不到边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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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梁醒来时，嘴里一股血腥的味道，她忍不住咳出声，吐出来几口血。他撑着身子，缓缓坐起身。胸间痛得厉害，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肋骨已经被踢断。

离自己三四步远，躺着一个人，郑长梁这才慢慢回过神，想起自己的任务。他挣扎着站起身，一步一步往那边移动。缓缓吐出一口气，抓住顾蕴冥的胳膊，拽着向里走。

刚才顾蕴冥反应太快，以至于他不小心也吸入了一点，或许是迷药的作用，缓解了他伤口的疼痛。费了不少功夫终于将他绑了起来。看着陷入沉睡的男人，郑长梁才发现有点奇怪，一直以来没有仔细打量过，现在在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脸还是很稚嫩，跟密室里那些女孩子的年纪似乎差不了多少。

肤如凝脂，光滑白皙，五官精致小巧，面如冠玉。甚至比女孩子还要好看。郑长梁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郑长梁收回思绪，紧了紧顾蕴冥身上的绳子。

张岩喘着粗气，熬过了那一阵，身上的痒麻感比之前轻了不少，声音粗嘎，“你干什么呢，绑个人磨磨唧唧的。”

郑长梁没有回答，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张岩，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可以了。”

张岩一把推开郑长梁，一瘸一拐的走向顾蕴冥。

“好小子，竟然还敢威胁我，我今天不弄死你，白瞎了我张岩这么多年混江湖的名声。”

他刚要抬起手去打顾蕴冥，痛痒的感觉突然再度来袭，顿时蜷成一团，手已经无力的垂了下来。整个人跌倒在地。

一声轻笑在头顶响起，张岩抬起头，却发现绑在椅子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冷漠的看着他。

“没有我解穴，这种痛苦的感觉会折磨你到死。他会循环出现，每一次出现都会比上一次更加痛苦，你无法对这个感觉麻木，你只能感受一阵又一阵的绝望。”

犹如地狱恶魔的私语，像只羽毛一般的重量，却重重的砸进张岩的心里。

“我杀了你！！”张岩涨红了眼，怒吼出声，他挣扎起身要动手。

顾蕴冥轻蔑一笑，像是嘲讽他的不自量力。果不其然，地上的男人连动都没有动。

挣扎了半天，张岩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脖上青筋暴起，“郑长梁！郑长梁！杀了他！给老子杀了他！”

扭头却看到郑长梁还在怔怔出神。

“杀！了！他！”

“你还想不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

顾蕴冥歪头看向那边男人，脸上仍然是淡漠的表情。可在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在摸索绳结的位置，那个店小二绑人的功夫实在是差，顾蕴冥很快便找到了破解之法。

现在只差一点，差一点，她便能解开手上捆绑的绳子。迷药所幸只吸入了一点点，但对她的身体还是产生了影响，她的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这也是店小二系得绳结松松垮垮的原因。

听到张岩的怒吼，郑长梁似乎一下反应过来，他犹豫着，却走近了顾蕴冥。

他看到了顾蕴冥腰间的佩剑，手微微有些颤抖，手抓住剑柄，额头似乎有暖暖的热气浮在上面，他抬起头却看到了顾蕴冥清澈的眼睛，他一愣神，身子不自觉的站直，手将剑拔了出来。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眼前闪过，手腕似是磕到了什么，瞬间一麻，刚刚拿到手的短剑便离开了自己的手。一切发生的太快，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自己的脖间感到有一冰凉尖锐的利器。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郑长梁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转眼间便被顾蕴冥控制。

“我说过，最好乖一点。”顾蕴冥冷眼看着，手上的剑轻轻地划着郑长梁脖颈上的动脉位置。“你就这么相信掌柜知道你妹妹的下落？”

郑长梁抖着身子，没有说话。顾蕴冥冷冷一笑，直接将他一把推开。

郑长梁不知为何，不敢去看顾蕴冥的眼睛，不愿看到她眼中的失望。他的腿因为迷药的原因有一些软，被顾蕴冥一推，直接跌到了地上。

顾蕴冥用割断脚上的绳子，。揉了揉手腕，感觉气力恢复了一点。张岩还在地上骂骂咧咧，她走到张岩身边，抬手便是一巴掌，使了十成力，一时间张岩，天晕地旋，眼冒金星，顿时说不出话。

现在的她只想杀了这个男人，直接一了百了，可是她不能，“我只问你一件事，只要交代你跟梁国的来往，你的线人是谁，我就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哈哈哈哈”张岩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不需要，黄泉路上太孤单，老子就只想拉着你一起下地狱。”顾蕴冥拔出剑，不愿再与他有任何联系。

顾蕴冥手起刀落，手中剑却没有落到男人身上，躺在地上的郑长梁扑了上来，紧紧护住了那把剑。

“求求您，留他一命，只有他知道我妹妹的下落，我保证，我绝对不再背叛少侠。”

顾蕴冥看着他，没有说话。

郑长梁死死地抱着，“求求您，他如果死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顾蕴冥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突然外面穿来动静，有人前来敲门。

“那些人到了。”郑长梁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要不要我收拾一下。”

顾蕴冥收起剑，神色严肃，“收拾一下脸，不要让他们看出异样，一定要她们所有人全部都进客栈。”

话音刚落，她一个手刀，直接劈晕了掌柜。

郑长梁连忙擦了擦脸，勉强将身上的血迹擦掉的擦掉，实在擦不掉的便简单遮掩一下。胸间还有些疼痛感，一走感觉更加明显，忍不住倒吸凉气。

勉强下了楼，大声回应着外面的人，“来了来了。”

将抵门的门板搬下，将门往里一拉，转眼间，便换上了谄媚的笑容。“您来了。我们掌柜的等您好久了。”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瘦高个，明明上高国的打扮，可以看脸型，却能立马分辨出，这是梁国的人。

为首的男人面色不虞，说着一口并不流利的上高国的官话，“怎么回事，开门也要这么久。”

“嗨，这两天客栈像是走了霉运一样，回家奔丧的奔丧，生病的生病，今天一早小的还从楼上摔了下来。索性今天就没开门。”

“你们掌柜人呢？”

“掌柜的生病着呢，小的带您去找他。”

郑长梁神色如常的与两人寒暄着，“您就来了两位吗？”

男人冷哼一声，“就四个丫头片子，用得着多少人。”

“得嘞，那待会给您上茶。您往楼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