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埋伏
“郑长梁，去套马车，我们在后门等你。”
“会不会···目标太大。”
“三个人，你看她们两人像是会骑马的样子吗？”
话音未落，楼上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有重物倒地。
“你先去，我去处理。快一点，今晚或许会有宵禁，我们必须要快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
顾蕴冥上了楼，看着紧闭的房门，声音还在继续。估计折磨又开始了，急剧的痛苦让迷药失了作用。她推开门，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
“很痛苦？”
顾蕴冥慢慢走到男人的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却放得轻柔，“你说，那些女孩痛不痛苦？”
“杀······杀了我。”顾蕴冥嘴角勾起一抹笑，微微挑眉。“想得倒是真美。”
她快速出手，这一次顾蕴冥没有让他继续昏睡下去，轻点了他的穴道，说不得动不得。慢慢就在这里受尽折磨。
马车很快备好，踩着杌子，两个女孩上了马车。
转过身，顾蕴冥对着小十招招手，“我带她们两人离开，客栈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你回到房间，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我回来的时候，会来找你。若是我······”
小十反应很快，知道她的若是后面要说什么，飞快地打断她的话，“你一定回来。”
顾蕴冥笑了笑，不再继续。撩起帘子，一起坐了进去。
马车晃晃悠悠离开客栈，顾蕴冥放下帘子，收回目光。“现在开始，你们要记住我说的话。”
女孩们连忙点头。
“你们失踪的这几日，想必府上一定瞒得严严实实。不过幸好，刚才的店小二说你们被掳到此处，不过两三日的时间。按照他说的时间，也就是说前日傍晚时你们才来到这。现在送你们回去，若是问起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你们便说刚被带走，趁着不注意，跑了出来，恰好被路过的人救下，不过她发了烧，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
“为什么······”黄衣女孩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套的说辞。
顾蕴冥不由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白城女子的名声看得比自己的身体还要重要。”
这话让黄衣女孩微微一怔，身体有些僵硬。愤愤的开口，“我才看不上这些东西。”
顾蕴冥没有反驳，她有这样的反抗想法固然很好，只是两个女孩从小就是被拘束在小小的空间中，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就像是豢养的一只鸟，精心培养的一束花。刻意忽视在外生存的能力，如果哪一天她的家族真的抛弃了她，在白城这样的环境中，女孩的未来只会更加悲惨，未曾开放，便枯萎凋谢。
但顾蕴冥并没有泼她冷水，至少有了反抗的思想，这就是挣脱束缚的第一步。轻声笑了笑，点头赞同黄衣女孩的话。
“嗯，只不过你们没有去反抗这些事物的能力。养精蓄锐，等待你们可以彻底挣脱的那一天。只是现在，你们必须要去忍耐。明白了吗？”
马车走得越来越慢，感觉下不步就要停在了这里。顾蕴冥忍不住掀起了帘子去看。
“怎么回事？”
“前面全是衙门的人，一个个在排查各个店铺。路几乎被这群人堵死了。”
“那掉头绕路。”
郑长梁左探右看，无奈摇了摇头，“估计其他的路也是如此。”
“离她们家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一两条街，倒不是很远。”
顾蕴冥又回到了位置，“你们的脚能走路吗？”
黄衣女孩点点头，紫衣女孩却有些为难，“我······我的脚，有些小。”
顾蕴冥早早就听过梁国的男人好女人小脚，先前听到郑长梁的描述，就在担心，这种恶习会不会保留在这里。真是没想到，一个堂堂通判，位高权重，竟然带头搞这样的事。
她压抑着怒气，尽量不吓到女孩，“慢慢走可以吗？先送你回家。”
紫衣女孩怯生生点点头，马上就可以回家，就是让她爬回去，自己都可以的。
“好，遮一下脸，我们下车。”
顾蕴冥先行跳下了马车，在一边扶着姑娘们，一边又叮嘱郑长梁。“你先回客栈，再去检查，打扫干净一些。把掌柜拖进密室里，我已经点了哑穴，他发不出声音的。你最好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与我一起，或许我能帮你，但是你再与他为伍，你妹妹的下落是绝对得不到的。”
顾蕴冥难得这样反反复复的解释，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大家都是武夫，靠的都是实力说话，讲理的事，一般也用不到顾蕴冥去做，她不用讲也不屑于讲。
但是现在，或许是因为当初顾宴的原因，如今的她突然多了一丝柔情。
郑长梁的脸突然变得惨白，嘴巴嗫喏，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的点点头，表示认可顾蕴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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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到一条街，紫衣女孩丝丝的抽着气，顾蕴冥一转身看到身后的女孩已经汗如雨下，疼得脸已经发白。
“马上就到了，还能再忍一忍吗？”
紫衣女孩点点头，声音有些虚弱。却还是坚持向前走。
顾蕴冥知道她在憋着一股气，这口气不能散，一旦散了估计今夜走到这就结束了。
“好，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又捱过了一条街，在一处大的院落前停下，牌匾上两个大字-----赵府
“你送她进去吧。”
“我身着男装，不适合出现。”
黄衣女孩点点头，搀扶着紫衣女孩一步一步向门前走。轻轻叩响，没一会，点着个灯笼，走出来一个老仆。
顾蕴冥已经闪到了暗处，偷偷观察门前的一举一动。
老仆举着灯笼，似乎是不相信两人的话。其实他没有见过小姐，除了足不出户外，即便是出门，小姐也是捂得严严实实，不会露面。在这守门这么多年，好像从来没有正面见过小姐。
更何况，近几日小姐没有出府，怎么可能是小姐。
两人信誓旦旦，他本想赶人，却见到二人身上衣服虽然脏乱，料子却是不凡。思索再三，有些顶不住，只好说自己去禀报，让老爷夫人来一探究竟。
紫衣姑娘快要哭了出来，除了难受自己回家竟然会这样为难，最重要的是，家里人竟然没有人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事。
看着好友眼中的泪水，黄衣女孩也不好受，她轻轻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轻声安慰着，“可能是瞒住了消息。”
门再次被打开，之前的老仆走了出来，恭恭敬敬请她们进去。
顾蕴冥站在外面，风有些冷，她摸着自己的额头，感觉似乎已经烧了起来。身上有些烫，本想轻功跳上墙看的更清楚，风一吹，她瑟缩着身子，又站回了阴影处，幸好衣服偏深色，倒是能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找了个背风的位置，她倚着墙看着门口，如果赵家能把黄衣女孩送回去其实倒省了她一番功夫，只是她有些不放心，总要见一见才能心安。
一炷香的功夫，黄衣姑娘走了出来。
顾蕴冥有些不解，已经入夜，在白城，就这样让一个姑娘自己走在街上，这家人还挺没脑子。
黄衣女孩左顾右看，似乎是在找她，四下无人，顾蕴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女孩看见顾蕴冥眼前一亮，
“怎么样？”
“送她回了房间，没什么事。”
“他们就没人来送你？”
黄衣女孩不以为意，“刚才我拒绝了。”
“嗯？”
“你在外面，我不好叫你多等。”
顾蕴冥眼睛微微放大，心中哭笑不得，这个女孩怎么有点死脑筋呢。
“他们也放心？”
黄衣女孩沉吟片刻，想起刚才她们的态度，的确也是奇怪。“这样一说，好像是有一点问题。他们好像有点怪。”
“哪里怪？”
“不知道，直觉吧。或许是看我们安然无恙回来有些不敢置信？”
顾蕴冥不置可否，没有了紫衣女孩，两人显然走的更快，很快便来到了府邸门口，顾蕴冥在门口与她道别，“进去吧，送到这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黄衣女孩看着匾额，又转过头来看她，咬着嘴唇，没有开口。顾蕴冥只是笑笑没出声，就在她刚转过身时，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谢谢你。还有······”
“有”的声音被拖长，果然引起了顾蕴冥的好奇心，她转过身，想要听她后面的话。
“还有······”黄衣女孩绞着帕子，一时之间不敢看顾蕴冥的眼睛。“对不起”
刚刚说完，便立刻低下头。
出乎顾蕴冥的意料，不明白对不起什么。
黄衣女孩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差点给你添麻烦。还劝她们不要听你的话。”
顾蕴冥失笑，原来就是这件事，“你已经做得很好，四个小姑娘中，你无形的承担起了照顾她们的责任，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
女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刚要开口，突然大门被打开，顾蕴冥下意识的将她一把揽到身后，胳膊上的伤口被带动，再次开始疼痛。
瞬间涌出了七八个人，像是府中的家仆，将他们团团围住。
女孩有些害怕的抓着顾蕴冥的衣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蕴冥脸上冷冷地笑容，明白过来刚才为什么没有人来送女孩，想必就是在这等着她呢。
一个男人缓缓走了出来，面色冷肃，手举着火把，跳动的火焰将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黄衣女孩看着来人，大吃一惊，连忙跑过去。
“父亲······”
她拽着父亲的袖子，低声喊着。
男人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脸上表情冷硬。“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还在这站着丢人现眼么，滚到你母亲身边去。”
顾蕴冥冷眼旁观这位知县大人，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就是眼前这个人，酿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你倒是也挺丢人现眼。”
顾蕴冥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像是不屑嘲讽，男人火气更盛。“在这里大放阙词，还不如想想你接下来要面对的痛苦。竟然敢要挟当朝知县，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要挟？
看来真的是像自己的猜测一样，荷难托人绑架了两人的女儿，借机要挟，至于交换的条件······无论是什么，一定逃不开一条，要借白城的道。等到那时候，白城早就已经名存实亡，成了梁国的附属。
顾蕴冥身上负了伤，但是对付几个家仆倒是不成什么问题。“要挟？真是有意思。做这个官，做得久了，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在这将自己当成了土皇帝，觉得只手遮天了？”
“放肆！”
“你的女儿被人拐走，就是因为你纵容拐卖妇女。你还在这说什么正义凛然的话。真当别人什么都准备不知道吗？”
男人一下被戳中了心思，霎时间变得横眉冷对。“本官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为官清廉，万民伞都收到了好多件，岂容尔等宵小在此放肆，胡言乱语。”
“万民伞？也不知这万民伞上有没有女人的名字。”
“女人？呵呵，她们也配。”
就在这一刻，顾蕴冥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知县觉得自己正义，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坚守住了，没有背叛国家朝廷，即便是牺牲自己的女儿，也想要抓住城中邻国的奸细。可是这个正义，局限于他的子民，这个子民的范围还可以再进一步，那便是男性的子民。
女人在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权利，甚至不是人，只是被用来交易的物件。
顾蕴冥的怒火熊熊燃烧，再一次，她感受到了愤怒和不平。
对面的男人似乎意识到了顾蕴冥的愤怒，手一挥，示意两边的奴仆动手。却没想到，顾蕴冥的反应更快，手还未落下，她身边的男仆已经倒了几个。
看着地上的同伴，仆人一时之间不敢靠近。
十步杀一人，那把刚刚擦拭好的短剑，轻巧的在他们的脖颈上划过，留下细细的一条血痕，转眼间，人便倒在了地上。
顾蕴冥渐渐走到了知县的身边，刚才她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血溅了出来，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点痕迹。火光照的她有些狰狞。
知县吓得腿已经走不动道，刚才还在得意洋洋的脸，现在已经僵硬的说不出话。
顾蕴冥还没动手，黄衣女孩已经扑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求您，求您放过我的父亲。”
顾蕴冥像是没有听清她的话，“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