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还原过程
“啧啧啧,我就说,反派啊,死于话多。”
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的声音中隐隐含着调笑,总算是卸下了齐阙心中一块巨石。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我知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什么师叔。”
刚才顾蕴冥在窗外听到了一切。她绕了出去,发现外面已经躺了几个人,她想起刚才从顶上下来的人,突然间想掉头回去刚才那个位置爬上去,却没想正好迎面撞见另一个刺客,手起刀落,那刺客一声都还没出,便命殒剑下。
等爬到了船顶,看到打开的窗户位置,顾蕴冥猛地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房间,双鲤就还在里面睡觉,心立马高高悬起,她刚要破窗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循声望去,桌边坐着一个陌生人,她还不知如何对齐阙传递信号,却发现齐阙的动作已经收回。
默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就像刚才,什么话都没说,她却似乎领会了齐阙的意思,在动手前,她也有过怀疑,但是直到见到齐阙刻意的引起男人的怒火,她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齐阙的脸上虽然带浅笑,可是眸色却是晦暗不明,他喃喃开口,不知是在对顾蕴冥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他是昭翎阁百年难得一遇的剑修,不只是剑术造诣极高。”
顾蕴冥一心扑在了双鲤身上,敷衍的嗯嗯啊啊的应着,手试探的试了试呼吸,发现呼吸尚在,总算放心下来,见到齐阙还傻愣愣的站在一边,刚要开口转念一想,今夜死掉的这人与他多少带点关系,悲伤难过是正常的。
她只好自己去看剩下的两个人,嘴里依旧是敷衍的回应,至少不让齐阙看起来像是在自说自话。
“他不只是剑术高,什么还高?”手依旧不停,去试探萧焕和梦鱼的鼻息,发现两人皆只是睡了过去。
齐阙去突然止住了话,只是摇了摇头,上一辈的恩怨,就终结在上一辈子,既然现在已经与过去发生了改变,那这些事,自己便无需再次提起。
“没什么,想起了一点前尘往事。”
顾蕴冥点点头,并没有追问,却忍不住埋怨,“那你过来啊,他俩还在这躺着,我胳膊受了伤,搬不动啊!”
顾蕴冥和齐阙一同蹲在萧焕面前,比起齐阙的淡定,反倒是顾蕴冥显得有些焦急,“你至少还通一点医理,我对这个一窍不通,你快看看,这下的什么迷香,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人会不会傻了!”
齐阙凑上前,轻轻闻了闻味道,撑开了萧焕的眼皮,放下心来,安慰顾蕴冥,“不用担心,简单的迷药罢了。有水吗,泼上去看看能不能唤醒他们。”
顾蕴冥摸着黑,连忙走到桌边,水壶中有之前自己担心双鲤提前放好的茶水,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她用指尖沾了点水,先撒到了萧焕的脸上,看着对面的人突然有了反应,顾蕴冥重复又撒了几次。
“话说回来,一直没有问你,今夜你为何下了楼。”
顾蕴冥头也没抬,继续洒水,“梦鱼不是猜到今晚须有变故,我怎么睡得着觉。你也是,出了事,不想着快点通知我们,你看现在好了,倒了三个。”
听着顾蕴冥责怪的语气,齐阙的心间却涌出一股暖流,顾蕴冥向来只对自己关心的人,才会如此,他不在意的人,一个眼神都会不落下。
许多年,齐阙就是靠这样的心理安慰过来的,一开始,比如说她今天多看了我几眼,之后慢慢熟悉起来,变成了近日我们两人说了几句话,到最后他喜欢上了与顾蕴冥一同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又是顾蕴冥会抱怨,但是他却甘之如饴,任务中总会有偶尔的意外,他便可以得到顾蕴冥的关心。在一个人的夜晚时,他可以拿出反复一人回温,告诉自己,原来,在她的心中,自己至少是有一席之地。
他笑了笑,在顾蕴冥看不到的地方,如同凌冽的寒风,夹杂着碎冰。
无可奈何的自虐
萧焕缓缓地睁开眼,脑袋疼得厉害,就像是有人拿着长长的棍子在他的脑袋里搅来搅去。顾蕴冥眼前一亮,出声喊道,“萧焕?还记得我是谁吗?”
萧焕捂着脑袋,呻吟出声,眼前一片重影,慢慢直到最后,便成了两人的身影。借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他看清了眼前人,“郡主······公子······你们怎么在这?”
一听这话,顾蕴冥愣住,连声直喊,“糟了,他是不是失忆了?”
齐阙没有应声,他只是看向萧焕,慢慢等他恢复。
“我们······在船上,你还记得吗?”既然齐阙不张嘴,顾蕴冥直接自己来,难得温柔的声音,虽然音调有些奇怪,可齐阙却有了反应,不自觉的,脑海中他回到了一个午后,微风拂过脸颊,他闭着眼睛。对了,那是一个春天,温暖的春风拂过,带着独特的春天干燥温暖的空气,从肌肤一直流回到心里。
又像是冬天中温暖的被窝,他和萧焕刚刚来到昭翎阁时,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适应,一个大雪纷飞的雪天,师父免了他们的早课,两个人一起赖在被窝中,师父点了安神香,他们两个人昏昏沉沉睡去,只记得黑暗中被包围的安全感。
这种联想实在是太奇怪,就连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他怔怔的望着顾蕴冥,转过头,离开顾蕴冥的身边,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可刚一起身,却被萧焕的喊声吓了一跳,“双鲤!双鲤呢!”
萧焕挣扎着要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吓了顾蕴冥一跳。她连忙摁住萧焕,让他不要再继续挣扎。
“她没有事,你放心,她只是睡着了。”顾蕴冥声音逐渐放慢,“没事的,她睡过去了。”
看着顾蕴冥真挚的眼神,齐阙慢慢又坐回到原处,这才放下心来。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焕点点头,开始回想,“他们知道双鲤不会武功,直接奔着双鲤来了,我······我杀了几个人,可是······可是,可是黑暗中,有一个人,他的武功是在太过高强,我与梦鱼姑娘联手都没有办法。对了!梦鱼姑娘!”
顾蕴冥与萧焕一同转头,发现蹲在梦鱼面前的齐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筒,拔掉盖子,放到梦鱼的鼻下晃了晃,味道有些冲鼻,甚至已经传到了顾蕴冥这边。
她尝试用手扇了扇味道,却发现是无用功,这香气味道甚浓,直冲天灵盖。
味道虽大,但见效到快,梦鱼动了动身子,眼睛已经缓缓睁开。
反观再看看萧焕被自己刚才泼得满脸的茶水,一时有点好笑,“你有这东西干嘛不早拿出来。”
没等齐阙解释,萧焕先开口为他辩解,“这是万意香,虽然见效快,但刺激性不小,就像现在,它的挥发性极强,味道且刺鼻,所以一般不会优先考虑用这个。”
想想也对,一个门派总是要有一些自己特别的东西,只不过······顾蕴冥倒不是在意这个,她只是想不通梦鱼为何昏沉地比萧焕严重。
“梦鱼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会睡得如此沉。”
萧焕这才记起刚才的事,“梦鱼姑娘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难道是说她们两人认识?”
萧焕也不知,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都来不解有其他的反应。“这我也不知,我进入房间的时候,梦鱼姑娘与黑衣人已经是对峙状态,对了,她突然头疼得厉害,几乎站不稳。”
“头又开始疼了?”
顾蕴冥听到这个神色变得复杂,转头看向梦鱼。,梦雨已经慢慢有了意识,但比起萧焕,此刻她额脸色实在苍白,在这个没点灯的黑暗中,她的白,有一丝惊悚。
“能站起来吗?”
齐阙低声问着,梦鱼无力地点点头。他伸出胳膊,梦鱼将手打在上面,借着力,总算是坐了起来。
“别再地上坐着了,过来桌子这。”
萧焕与顾蕴冥也站起了身,向桌边走着,火折子点亮了蜡烛,总算是为这黑夜带来了一丝光明。
四人围坐在桌边,齐阙为三人皆倒了一杯凉茶,一时间都没有人开口。
蜡烛噼里啪啦的响,顾蕴冥看看梦鱼,又看看萧焕,看着两人似乎已经缓过了劲,终于开口询问今夜发生的事。
“梦鱼你还好吗?”
突然被点到的梦鱼一怔,随即点点头。
“头还疼吗?”
“还好,到没有上一次那样剧痛。”
梦鱼回答着,心中也觉得奇怪,难道说这是因为自己的适应能力吗?还是这次与之前那几次没有关系,这一次她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上次昏睡了一整晚,而现在不过一刻时间。
“那你······还记得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梦鱼迟疑的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之前发生的事。
“虽然说有准备,但是那个人突然闯了进来,身手不错,我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他走了过来,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他的脸,突然间,我的脑袋很痛,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幸好萧公子进来,后面的事,他便知道了。我们两人竟然也不能制服他。空中有一种香气,我们这才发现中了迷香。”
“那······你头痛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顾蕴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只是上一次时,她念出了齐乔书的名字,那这一次,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权衡再三,顾蕴冥还是问出了口。
“想什么······”梦鱼努力回忆那一刻的感受,“对,我似乎,认识这个人,这一幕,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头皮发紧,像是有冷风呼啸而过。”
“他会不会与无恨宫有什么联系?”
“我不清楚,”梦鱼摇着头,眼神茫然,无恨宫每日事务繁多,自从自己可以开始独立执行任务之后,一年半载都在外面,更何况虽说宫中没有男人,但是来委托的人,有不少男人,如果那个时候见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觉得,会不会,与你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梦鱼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能机械地继续重复,“我不清楚。”
相处的这两天,梦鱼一直是理性冷漠的一个存在,对许多事隔岸观火,看得也明白,置身事外的态度。像现在这样脆弱茫然的样子,突然的转变,顾蕴冥顿时有些可怜她。
她转过头,又去看向齐阙,“你知道他的身份,那谁谁派他而来你应当心中有数吧。”
齐阙点点头,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嗯,我知道。”
“她对你还不死心,剩下这段路,会不会还会有人继续而来。”
齐阙也不能未卜先知,就像这次,她便估计错误。“我也不知,照理说她的手下我们已经摸得一清二楚,戚如川······我怎么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为乔嫣然做事。情报网上,没有这一条消息。”
“什么!戚如川?!”萧焕惊得大声喊了出来。可随即意识到双鲤还在里面睡着,又马上闭了嘴收声,可却还是难掩惊讶。
“戚如川?是消失了的戚师叔吗?”
“没错,是他。”
“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
“我也不知。”
顾蕴冥听到齐阙无奈的语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觉得这样又不对劲,立马敛了笑容。可实在是有趣,今晚上所有的问题最后只有一个回答,我不知道。
萧焕已经蹦起了身,冲到地上的男人面前,戚如川的名号,他在昭翎阁的时候,很早便已经听说过,虽然大家对之讳莫如深,但是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他听到了不少戚如川的传闻。
跑了过去,却发现屋子里暗得很,他什么也看不清,接着又回到桌子边,连问都没有问,直接捧起烛台,回到了戚如川的尸体边,他将蜡烛慢慢移到戚如川的脸边。
顾蕴冥还在等萧焕的反应,可下一秒她听见的不是萧焕的声音,而是烛台“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