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朝阳往事
宴会正式开始。
“启奏——开宴！”
方才一派狼藉的台上重新走上了舞女，身姿曼妙，舞姿动人，舒缓喜气的乐声再度响起，仿佛刚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微臣敬圣上一杯，愿我大魈民康物阜，政通人和！”
不知是谁起了头，满堂百官纷纷起身，举杯对上，声音洪亮，与君共饮。
“愿我大魈民康物阜，政通人和！”
纪实甫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他捏紧盛满酒的樽杯，哈哈一笑：“好！说得好！朕与你们同乐！”
众人一饮而尽，宴会也在欢声笑语中开启。
身侧，芒种边为文半梦添酒，边问：“方才小姐所说关于端王殿下的证据，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也是小姐设计中的一环？”
之前在入宫的路上，小姐同她和小满说了这些计划，目的是为了与端王解除婚约，希望她们能够一起配合，所以刚才在殿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小姐棋盘中的一环。
环环相扣，才能达到真正目的。
刚才发生的大部分事情，也的确都在小姐的意料之中，和她们原先商议得差不多，唯有端王殿下所谓证据一事，她没有与她们提起过。
难不成，小姐还给自己留了后招？
她一脸疑问地看着文半梦，很想问出个答案。
文半梦摇摇头，笑得高深莫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
那些所谓证据不过是诈纪清越的手段罢了，他如此在乎名利富贵，怎么可能容许她用这些给他的皇子身份抹上污点。
一开始她承认用此招十分冒险，可要是不冒险这么做，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达成目的。
说白了，她与纪清越，不过是各算计各的罢了。
芒种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什么？！那要是刚才中书大人没有帮你说话，此时小姐你已经因为构陷皇子一事被定罪了，小姐你怎能如此冒险？”
文半梦淡笑，“既然是赌，当然要赌的大一点。”
输了，大不了她退出官场，或者入狱住个几天，可纪清越就不同了，他要是输了，那可就同时丧失了圣上对他的器重和群臣的支持，不仅再难翻身，而且也会面临夺嫡失败的危险。
她输得起，可他就不一定了。
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他最在乎的，纪清越年幼势微，尝过名利的滋味怎么可能舍得放下。
也幸好，她还是赌对了。
这么想着，她捏着酒盏，直接往嘴里头倒。
任务虽然完成，可她这心里，却空落落地好像少了一块，文半梦垂下眼眸，看着桌上潦倒一片的酒杯酒盏，眼底瞬息万变。
前世，她无条件信任纪清越，尝到了苦果，今世她再面对这些场景之时，脑中忆起的，还是前世的种种。
只怕她所说的那些皆为真相，所以，纪清越才会那么害怕忌惮。
这么说来的话，她前世还真不算枉死。
苦笑着摇摇头，她又再倒了一壶在嘴里，觉得不过瘾，索性端着酒壶喝。
她文半梦，从今日开始，便是真真正正的自由身了。
该断的，也都断干净了。
朝阳公主回来时，文半梦已经喝得脸颊微红，似乎是有些醉了，在看到她后，迷糊地指着她笑道：“你来了，一起喝啊。”
说着，她扣着酒壶就往嘴里倒，哪有让她共饮的意思。
一旁的芒种连忙又要了壶酒，给朝阳满上，“小姐今日兴致高涨，喝了不少酒，公主见谅。”
“她平日在武安侯府里也是这样？”
好歹还是个侯府贵女，怎得喝酒的德行像那些臭男人。
芒种无奈地朝她笑笑。
朝阳不顾公主的身份，径直坐在她的身侧，一把抢过她的酒壶，“文半梦，我的事情你已经帮我完成了，那你呢？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她恍然地将头转过去，眸底有一丝迷惘，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说得是什么。
这些酒还不能让她醉倒，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伤痕的少女，忽然忆起了前世种种，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关于朝阳公主，其实有一个很长的故事。
她自小出生宫廷，母妃早逝，暗黑不见天日的宫廷生活滋养了少女的权势之心，朝阳深知，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活下去。
在宫中步步为营，她除去了自己的敌人，从宫中最不受宠的公主，成了纪实甫心尖捧着的女儿，他不断弥补对她那些年的过失，对她的贪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栽植势力，在魈国独霸一方。
纪实甫以为是小女孩的胡闹，其实，朝阳真正想要的，可不止是做位富贵公主。
她要的，是他坐着的这个位子。
滔天的权势已经不能再满足她，她想要更多，魈国、天下，她都想收入囊中。
然而这位一度位逼太子的皇贵女，最后却死在了文半梦手里。
是她亲手杀了她。
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她一身囚服，狼狈不堪，在看到给她送毒酒的文半梦，也没有任何惊讶。
她说，成王败寇，她认！
至于那些事情，也是朝阳临死前跟她说的。
她还说，自己所做之事从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她也愿意再赌一次。
文半梦是真心敬佩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总是如此肆意潇洒，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十分清楚，不曾有一丝动摇。
她第一次见朝阳时，是在宴会上，她故意设计陷害刘七，博得众人眼球，只不过那时，没有人帮她，她失了身，成了大魈唯一不能出嫁的公主。
所以，她主动找上了朝阳，提出帮她完成计划，既能保全她，也是为了自己。
朝阳毫不意外地答应了。
现在，她们不再是仇敌与对手，而是站在同一战线上，去夺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文半梦垂下眼帘，思绪万千止于一瞬。
“……待会，你就知道了。”
朝阳听她这么说，奇怪地往父皇的方向瞟了一眼，见一切正常，虽然疑惑，但经过刚才一事，她对文半梦还是信任的。
“你放心，既然我们俩已经合作了，我就一定会帮你！”
有来有往，才算是真正的合作关系。
其实一开始文半梦主动找上她，说要和她合作的时候，她也很惊讶，自己只是一个势孤力寡的无名公主，居然能得到这么一个权臣的青睐。
她怀疑过文半梦的动机，但她这个人身上总有一种令人安心的信赖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十分相信文半梦不会害她。
最后，她的确也没有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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