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与争锋
听到林牧如此爽快的答应，林钊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洋溢着笑容。
在他看来，林牧这是实在抹不开面，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少年确实有神童之称，但那是九岁之前。
后来，越长大越平庸，甚至连小孩子都不如。
他还记得去年作的那首诗。
远看是条狗，
近看是条狗。
打它它不动，
拉它它不走。
当时，在场的人听完，无不捧腹大笑。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水平肯定比他高。
“好，爽快。”
“那我洗耳恭听。”
林克用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看到林牧答应，心里叹了口气。
终究是年轻人，受不了刺激，被人一激将，就落入圈套。
就算他想帮林牧，也来不及了。
其他大臣也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林牧居然答应了，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不答应又能怎么样？没看出来吗？三皇子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唉，都成草民了，还被这么戏弄。”
林牧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净了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有笔墨吗？我没有三皇子那么敏捷的才思。”
很快，有人送上纸笔，林牧拿着笔，酝酿半天才开始落笔。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林钊伸长脖子在后
面看，不由得讥笑出声。
平淡无奇，跟去年那首远看是条狗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林牧这字迹实在太糟糕，像鸡爪子在地上爬出来的。
看完第一句，他就没兴趣往下看了。
林牧没有理会他，继续投入的写着，时不时抓抓脑袋，在纸上涂涂抹抹。
他不是文学专业，这首词虽然脍炙人口，但全篇背诵，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过了好久才写完半阙，旁边的人偏过脑袋看了一眼。
然后眼睛都不会转了，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嘶，妙啊！”
其他人听完，纷纷放下酒杯，围了过来。
看到林牧这字，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但看完上半阙，把那点瑕疵全都抛到脑后。
“简直是神来之笔！”
“多美的意境，这两句是点睛之笔。”
“不然，我钟爱最后两句，那种意境是绝美的。”
能参加今天宴会的，都是饱学之士。
虽然水平达不到林克柬的地位，但绝对是文人中的佼佼者。
现在，全都被这首词吸引。
旁边的林钊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淡定和稳重。
后面几句一出来他就坐不住了，看走眼了。
周围的人夸奖让他更加不爽。
好歹是朝廷重臣，一点风度都没有，岂有此理。
“让让，我来看看。”
太不懂规矩了，竟然让我堂堂皇子让开？
他刚要开口，看到一位耄耋老者，乖乖的退到一边。
这个人他可得罪不起，这老倌是翰林院学士胡琳，教他读书的师傅。
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不错，着实不错。”
胡琳看完不住的点头，迫不及待的想看后半阙。
“怎么只有半阙，后面的呢？”
众人全都看向林牧，只见他无奈的摊开手。
“你们都围在这里，我哪有心思继续写。”
“思路都被你们打断了。”
胡琳一听，赶忙挥挥手。
“都散开，不要打搅殿下思路。”
“这可是传世之作。”
他一时着急，连对林牧的旧称都说出来了。
其他人纷纷躲远，但眼睛一直往这边瞟，而他自己则站在林牧身边。
别人也不敢说什么，这里大都是他弟子。
林钊下意识的攥紧拳头，希望林牧只是侥幸。
后半阙草草结束。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
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林牧写一句，胡琳念一句。
一首词写完，他闭上眼睛，似乎还在回味。
“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首长短句一出，其余咏月，咏中秋的诗句黯然无光。”
“老夫有生之年能见到如此佳作，死而无憾。”
其他人纷纷点头，原以为上半阙是神来之笔，没想到后半阙更加精彩，完全升华。
所有人都赞不绝口，这让林钊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有心反驳几句，这时候身后传来林克用威严的声音。
“诸位爱卿在看什么？”
他本来还在想该怎么给林牧收场，一眨眼，发现所有人都围在林牧身边。
能让这么多重臣失态，这可不简单。
胡琳笑着将那首词递给他，无不感慨的道。
“恭喜陛下，我景国出现传世之作。”
“殿下这篇明月几时有可谓字字珠玑，老臣自感不如。”
他已经不是殿下了，林钊心里在怒嚎。
“哦？果然？”
林克用半信半疑的接过来，刚看第一眼差点扔出去。
如此拙劣的字迹，连五岁孩童都不如。
不学无术，这字越来越差劲了。
他强忍着不适往下看，眼睛里光芒越来越璀璨。
到最后，同样忍不住击节叫好。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心里默默念叨着最后两句，眼睛越来越湿润。
忽然想起皇后最喜欢的就是赏月。
这最后一句，想必是为亡故的皇后所写。
他没有太多赞美，只是看着林牧的眼神愈发柔和。
“四弟，你也看看，朕是不太懂。”
林克柬接过来，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要让自己夸林牧几句，免得面子上过不去。
毕竟他刚刚夸奖过林钊。
所以，也没当回事。
但当他看完，陷入极大的震撼，耳边仿佛有洪吕大钟响彻不停。
他一生浸淫文学，自然知道写出这样的诗篇有多难。
良久之后，他默默收起那张纸，叹了口气。
“我觉得，以我的水平，没有资格置噱这篇佳作。”
“本来我也准备了一首诗，现在看来，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此言一出，众人身子一震，这可是最高评价。
谁都知道林克柬在诗赋一途极有天赋，也极其自傲。
寻常作品入不了他眼，今天竟然对林牧如此夸奖，太难得了。
“哈哈，好，有如此美景，又有如此佳作。”
“诸位爱卿，饮圣！”
众人纷纷举杯，气氛变得更为热烈。
至于林钊，完全被大家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