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存论道

胭脂胡同的醉香阁内响起枪声，爆竹般的枪声吓坏了路过的一名小丫头，一声尖叫把他吓得脊背发凉，他回头刚要斥责，从醉香阁的墙头就跳下一个人，此人看到有人阻击，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苏九天的肩膀飞驰而过，焦灼的热浪吓的他胆战心惊，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此人已经再次举枪。

千钧一发之际，半拉砖头凭空出现，正砸在那人的手臂上，抛出砖头的人正是刁五。

刁五跟在那小丫头的后面从此路过，一看苏九天掂着枪心中明白一二，听到枪声更是明白八九，他为了自保顺手抄起半拉砖头，看到有人朝苏九天开枪，不假思索就扔了出去。

刁五和苏九天并无交情，他怕苏九天像上次一样，知道自己见死不救回头把自己送进大牢，就是这半拉砖头让苏九天对此人念念不忘。

就为这两件事情，苏九天特地请刁五在煤市街吃了一顿东北菜，推杯换盏期间二人有了一次深入地认识。

“五爷，鄙人苏九天，自幼长于松花江畔，两次施以援手，深表谢意，此酒满饮。”

“诶呦，长官原来与小人是同乡，我说怎么这么投缘！”

“哦，五爷也是松花江畔……”

“诶，长官，小人刁五不敢攀比同乡，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苏九天哈哈大笑，拿起酒壶给刁五满上：“五爷，刁五爷，你是滑头得很，怕沾上军统惹上杀身之祸吧？”

“长官错会小人的意思了，是高攀不起，我只是那八大胡同一挨揍的打手，我们之间那个，啊，那个差距太大。”

“刁五爷，不要长官、长官的叫，叫我苏老板或者九爷，入乡随俗，逢人就叫爷，财源广进、事业兴隆。”

刁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拱手说道：“谢苏老板、谢九爷，不过，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我刁五有一事相求，望九爷施以援手。”

“五爷请讲。”

刁五拿起酒壶起身给苏九天倒上，自己没有落座：“九爷，上次抓住的那小偷叫门丁儿，还有另一个同伙，都是天桥小疯子的人，这麻烦有点大，门丁儿还关着呢，小疯子放出话来，非要置我于死地，虽然我上面有几个鸨妈罩着，但是小疯子不吃那一套，只是给了个小活口，在八大胡同内不动我，出了八大胡同就要讲江湖道义，九爷懂得。”

苏九天听到这里，眉头锁了一下，虽然初来乍到，但是到北平的第一课就是熟悉头脸人物和地盘分布，这小疯子也是其中一号人物，刁五想以此借刀除患，这有点难。

这个难点不在于除不了，是除不干净，经过上次枪战，他已经开始后怕，怕那人的第二枪就把自己送上西天，那么自己的身后事只有苍天知道结果。

苏九天默默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刁五赶紧上前再次斟满，眼睛则没有片刻离开这位长官的脸颊：“九爷，你看这……,小的我给您老出难题了，这厢给您赔个不是。”

苏九天转动眼睛看向刁五：“五爷，我尚无醉意，鄙人也知此事因我而起，自然不能让你一人背锅，不是我怂，是我想得太多，这走南闯北的出生入死，不是怕死，是怕死后妻儿老小的后事怎么办？这里我也给你交个底，我，苏九天，已经不是几年前单身一人的苏九天，我不能为自己一人活，我为党国出力，出的是文，别看我是个粗人的长相，其实我已经放下枪，想过一种求生存的日子，可以说成是一种苟活。”

刁五立刻躬身点头：“嘿，九爷，刁五明白了，敢情儿您这是活通透了，敬您、敬您一杯。”

苏九天含笑一饮而下：“你我同乡，还是客气了，两次援手，感恩戴德。”

话音刚落，雅间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外面蜂拥而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小疯子，他二话不说大手一挥，进来的这群人就开始动起拳脚。

要不说是小疯子呢？他的人生信条就是：我管你是官还是匪，干就完了。

两个人对打一群人，那肯定占不了上风，况且苏九天的枪刚拔出来就被人家一脚踢飞了，双方从里打到外，拳拳到肉，最趁手的兵器就是饭店的任意器具。

刁五是真的抗揍，多年积累下的皮肉在群殴中用上的排场，时不时的还能替苏九天挡上一把，这场混战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巡警的到来，小疯子一伙儿瞬间四散奔逃。

苏九天对着巡警举起了自己的工作证一句话也没有说，然后转身到房间找到自己的枪，对着不知所措的店家老板说：“统计个损失，记在账上，会有人承担，没人的话我来。”

店家老板抱拳作揖，苏九天把手一挥转身对着巡警：“你们消息广，给我找找那小疯子在哪？给他放个话儿，明天上午来这儿交了赔偿金，不交的话，关在大牢的那两位，我给他们据掉手脚送到天桥，明天下午我在天桥的大道口上候着，他不来，我按着名单一个一个的清缴，一律按日伪特务处理。”

巡警点头应下，刁五上前：“九爷，你看这……，我送你去医院吧？”

苏九天摆了一下手：“不用，五爷自己当心，这周边看热闹的肯定有小疯子的人，明天下午见分晓。”

这顿揍挨的莫名其妙，苏九天的确有些恼火，他挥手让人散了，自己叫了辆人力车往家走，路上边走边生气，看来这北平城容不下胆小怕事之人。

小疯子还真不是故意跟踪，今晚就碰巧了，也在附近喝酒聊天，本已经是微醺状态，听说刁五出了八大胡同，他的火气噌地就窜了上来，带着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个字：打。

小疯子带着人回到天桥地界，不大一会儿回来的眼线就把苏九天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这巡警还没有找过来，小疯子被人劝着就离开了北平。

他也知道碰上了难缠的主儿，临走他吩咐：“你们明天下午全都去，拉家带口，老少都去，不去就是日伪特务，法不责众，我看他怎么处理？砸的那家店，赔，但是跟老板说一声，我小疯子还会回来，别狮子大张口，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伤了和气，我也不走远，及时给我个信儿，门丁儿他们，该捞人还得捞人，真他妈的倒霉，没问清楚有这阎王，看来捞人得悠着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