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训女
砰——
司华垣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拍,发出好大一声响。
这会本就因司谨言开始敲击编磬,楼上楼下安静一片,若是平时,司华垣拍桌子这一声,就算声音有些大,也不会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
但现在,在这除了台上的编磬声便只剩下寂静的茶楼内,这砰的一声就变得格外响亮显眼。
就连楼下的傅老板都看了过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不高兴了。
跟在后面的助理忙过来小声提醒。
司瑾兮看着那窈窕的身段,一身贴合身体的职业装,明明很素,但穿在她身上就是感觉风骚又妖娆,跟个勾人的狐狸精一样。
“爸,你不是说你的秘书都是男的吗?那她是怎么回事?穿得跟个狐狸精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骚味,是准备勾引谁?”
“现在的人,真是没脸没皮,明知人家有家室,还纠缠不休,破坏别人家庭,这样的人就该遭雷劈,下地狱!”
司瑾兮一连串恶毒的话脱口而出。
这段时间本就因为司谨言憋了一肚子的火,况且母亲那边,遮遮掩掩的,还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本以为父亲这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没想到身边就摆着一个狐狸精。
难怪每天回家那么晚,有时候甚至不回家。
感情是因为在公司有这样一个小蜜在啊?
所以现在母亲和父亲是各玩各的了吗?他们就不能有一点廉耻心吗?恶心不恶心!
还有那些来勾搭别人已经有家室了的小三,更加可恶。
这样不知检点的人,就应该出门被车撞死,吃东西咬舌而死,走路被高空坠物砸死!
司瑾兮恶狠狠地瞪着那位女秘书,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强忍着将秘书的脸撕烂地冲动。
司华垣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面色铁青,“你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你还是个大家闺秀吗?谁教你说得那些粗俗不堪的话?”
“这种话还用别人教吗,看到贱人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司瑾兮也冷冷地瞪着自己父亲。
她讨厌出轨,更讨厌小三。
司华垣被女儿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口冒火,况且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清白之身,除了生气女儿的言语粗俗以外,更有一种在外人面前被捅破那层遮羞布的难堪与没面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秘书在这里看着,抑或是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司华垣脑子甚至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就甩在了司瑾兮脸上。
打完之后,屋内的几人全都愣住了。
就连一直作壁上观看戏的男子,也没想到司大小姐会被打。
不由幸灾乐祸起来。
这一家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华垣反应过来之后,看了看自己还微微有些刺疼的掌心,表情愧疚起来,伸手就要去拉司瑾兮,却被她挣开,大声吼道:“别碰我!恶心!”
说完就跑了出去。
这下,真的是全茶楼的人都听到了。
也幸好这间包厢的窗子是虚掩着的,没人知道这里面的人是司华垣。
只不过司瑾兮咚咚咚跑下楼,大家却都看到了。
“这不是那个博物馆讲解的小姑娘吗?”秦老嘀咕了一句。
吴老听着台上司谨言的演奏,心无旁骛,根本就没关注刚才的动静。
“您认识?”倒是傅老板问了一句。
“言丫头名义上的姐姐,见过一回。”秦老随口道。
傅老板扬眉,有些意外。
这两姐妹怎么差别这么大?
刚才那小丫头,那就是个小丫头,这种场合大吵大闹,置气离开,没有分寸而且不懂规矩。
比台上的那位可差得太远了。
包厢内的司华垣有些头疼,谢总还在这里,他不好去追,只能给家里的司家打个电话,让他去找找司瑾兮,别让她冲动之下出了什么事。
秘书很识趣地没有抱怨什么,只扫了一眼还没离开的那名男子。
“司总,这位,您打算怎么处理?”
司华垣此时没了心情管这些,谢总那边不好离开太久,摆了摆手后道:“你看着处理吧,我去谢总那边了。”
秘书将人送走,便抬手招呼男子坐下。
男子有些防备地看了秘书一眼。
这人可不是没有踏入社会的小白兔,比起那位司大小姐肯定要不好对付得多。
男子没有猜错。
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自然不可能完全是外貌。
没有实力,司华垣也不会将人留在身边,还带过来见重要客户。
......
台上的司谨言此时已经将编磬演奏结束。
视线扫了一眼愣住的阮颦儿,转身下了台。
阮颦儿自己就是学编磬专业的,甚至还拿到了古典音乐的硕士学位,可刚才司谨言的演奏,就算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水平,远在自己之上。
而刚才的三场演奏,无一不在向她证明,司谨言之前那般自信淡然的模样,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她本身就有这样的资本。
可笑她还想要在这上面来为难司谨言,却根本就是在关公面前舞大刀,自讨没脸。
阮颦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当与司谨言那一眼对上时,她居然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眸,就好像心虚了一样。
司谨言刚走到后台,就发现闫少慊和陆萧然二人站在那里。
两人身上穿的都不算夸张,很普通的t恤加长裤,可一身气质却是挡不住的,熠熠生辉。
“谨言同学,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在这里演出居然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好歹我们作为你的同学,也要来给你捧捧场啊。”陆萧然笑嘻嘻道。
“不过,我倒真没想到原来司谨言同学这么厉害,不仅排箫、筚篥,就连编磬都会,而且还演奏得很出色。真是厉害!”陆萧然比划一个大拇指称赞道。
他因为跟着闫少慊的缘故,几乎算是从小就开始听编磬的曲子,对于编磬虽算不上有什么深入了解,但好坏却还是能听出来的。
这夸赞的话也是真心实意,不含半点虚假。
他是确实没想到司谨言这么厉害。
之前那一段古筝的视频,说实话,他不在那个圈子,不太了解到底有多厉害,而且那时候跟司谨言也不怎么熟,看了之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因为闫少慊的缘故,跟司谨言来往多了一些,觉得这位同学,好像藏着很多秘密一样。
时不时就会给你来一点惊喜。
比如补习。
从刚开始的连初中知识都一知半解,到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将初中、高一全部学完,高二的也基本差不多了。
这样的学习速度,比起闫少来说,都不差什么。
这尼玛是什么学渣,根本就是个隐藏的学神好吗!
以前是在闫少面前觉得自己这个学霸名不副实,现在还加了一个司谨言。
真是生不逢时!
“临时决定的,算不得什么演出,不过是随手试一试乐器。”司谨言喝茶润了润嗓子道。
刚走进来的阮颦儿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梗。
随手试一试乐器,就让台下的人疯狂鼓掌,甚至有人大声叫好。
这样的待遇,她上台演出过不少次,都从未遇到过。
而在她眼里,却不过是随手!
呵,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阮颦儿现在已经对司谨言生不起嫉妒之心了,因为她没有资格。
她们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而且她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说不定就连吴老和秦老,在某些方面,怕是都不如这位司谨言。
这想法虽然有些荒唐,但听完了她这几首曲子,她心底觉得这想法也并不算不合情理。
“没想到谨言年纪还这么小,但在古典乐曲上造诣已经这么高了,我心服口服。”阮颦儿走过来道。
“说起来,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话一出,闫少慊和司谨言、陆萧然都看了过去。
阮颦儿似彻底放下了一般,将之前故意误导那位袁主任,让他认为吴老和秦老看重的人是司瑾兮,之后果不其然请了司瑾兮去做讲解员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司谨言虽早已猜到这件事怕是有人在背后引导,却也没想到会是她。
“不必跟我道歉,这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司谨言挥了下手道。
就算那位袁主任最终找到她,她也不一定会答应。
要说道歉,她该道歉的人应该是袁主任。
不过她其实很聪明,虽然这件事是由她促成,但实则从头至尾都没有明明白白指出谁才是那个吴老和秦老喜欢的小姑娘。
似是而非的话,让袁主任自己去打听,自己去猜。
最后请了那位吴老和秦老完全不认识的人。
只不过,这里面她唯一没料到的是,没想到吴老和秦老到了现场,并没有当场摆脸色,给司瑾兮难看。
毕竟,秦爷爷的脾气,一直都算不上好。
被人这么欺骗,按道理肯定是会生气的,但却没有当场发作,事后似乎也没有找麻烦的意思。
这件事居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就连那位袁主任,也不过是被秦爷爷讽刺两句就算了。
阮颦儿现在想起来,之所以没有被找麻烦,大概是因为,秦老和吴老,确实将司谨言看的很重。
司谨言走出了后台,闫少慊和陆萧然也跟着出去了。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陆萧然还朝着阮颦儿嬉皮笑脸地打了声招呼。
这声招呼看起来跟平常打招呼差不多,可阮颦儿却好似在里面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微微蹙眉,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多想,外面如今已经是最后一件乐器,也是最重要的那件乐器——五弦琵琶。
因为仅存的那件五弦琵琶在r国,所以没人弹过五弦琵琶,她很想知道,司谨言会怎么将六弦琵琶与五弦琵琶融会贯通,弹奏出动听的音乐来。
弦乐与管乐不同,表现出来的曲子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管乐需要的是肺活量,吹奏出来的音乐可以根据气息来调节,但总会带着一点管乐独有的特色。
弦乐的乐声,是根据琴弦调节,音调高低起伏,全都赖于琴弦。
而琵琶在弦乐中,又堪比西方小提琴,高山流水、十面埋伏等等,皆可弹奏出来。
弹奏琵琶需要坐下,所以此时舞台上,一张木凳,一把琵琶和一个抱着琵琶的少女。
若是在剧院的话,还会有一束光,打在她的身上。
当然,这里不是剧院或是戏院舞台,除了普通的灯光照明,没有那种独特的打光效果。
但也不耽误大家看着舞台上的司谨言,屏住呼吸,静等这一场演出盛宴。
“铮——”
琴弦被拨动,气势十足,晃动的琴弦似有音波传出,让屏息凝神的众人心头一震。
司谨言弹奏的正是十面埋伏。
这首曲子高潮段气势恢宏,若是技艺高超之人,能将那种千军万马嘶声震天的磅礴沉重之感演绎得如同身临其境。
司谨言就有这样的能力。
前段有多悠扬平静,中断就有多沉重恢弘。
听众的心情随之起起伏伏,如同山间瀑布,倾泻而下,之后又缓缓流淌入小溪。
一曲听完,茶楼内的不少人身上都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松懈下来后,这才发觉神经绷得太紧,居然觉得有些脱力。
“这丫头,将来必成大器!司总,你有福气啊!”炽烈的掌声结束之后,包厢内的谢总满是羡慕的声音响起。
司华垣对此虽然高兴,却并没有谢总想象的那种因为儿女优秀而父母由衷骄傲欣慰之情。
心内奇怪之际,对于司华垣还是因为司谨言的缘故,多了几分看重。
“合同的事儿今儿就不谈了,明儿我的助理会留在阜城,到时候司总继续跟他谈后面的事宜就成。今儿我就先告辞了。”谢总说完就起身离开。
司华垣忙跟着起身送他。
到了楼下之后,正好遇上打算回去的司谨言。
“叔叔。”司谨言走在他们后面,自然是先看到司华垣,声音略有些清冷地喊了一声。
“小言啊,这是准备回去了吗?”司华垣面色和蔼却带着一丝客气道。
“嗯,叔叔您忙。”并没有多言的意思。
“吴老、秦老?您二位怎么在这里?”那位谢总瞧见站在司谨言身侧的二老,满脸惊讶。
“你小子又怎么在这里?”秦老爷子没好气道。
他可没忽略刚才这老小子看言丫头的眼神,跟那狼见了肉一样,眼睛泛着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