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郝金秋结婚后,结束了在厂的住宿生活,每天上下班都是骑着自行车。因为是三班倒作业,所以有很大一段时间是白天在家里。他见唐玉波和妹妹的木材加工点活挺忙,并且还外雇了好几个人手,她老想瞅业余时间帮搭把手,可婆婆却竭力的反对,说是白天不好好休息晚上怎么上夜班。今天是星期天,吃过早饭,她问唐玉波加工点有没有什么活她帮干点,唐玉波说是你去摸不着头绪,还是算了吧,说完便急急忙忙上班走了。唐书琴见二哥上班走了,便俏皮的说:“二嫂,还是你们当工人的好,七天一礼拜,一月一开饷。俺们可好,你说是农民吧确不种地,你说是工人吧又是农村的,我们是一年一休息,一年一开饷。”
母亲听了瞅了她一眼生气的说:“你这姑娘,有正经的说句正经的,没有正经的别竞说那些没有用的。我可告诉你,到了婆家你这嘴可要自己好好管管,别讨人家公婆不待见,你都多大了还拿自己当小孩。”
唐书琴被母亲说了向郝金秋做个鬼脸,郝金秋有些忍不住笑的用手捂着嘴,然后说:“我们是有礼拜天,一个月一开饷,可我们一年的收入没法和你们比,你一年收入真是沉沉甸甸的,这样就是多出点力也有兴趣。你从下学编苇席就不少挣,开推土机就不用说,现在又会摆弄带锯加工,你看你会多少手艺,好老爷们也没有你这两下子,说心里话,我真是挺羡慕你的。”
郝金秋母亲接过话说:“她这人干外面活行,也是一把好手。前些年他二哥跟着你爸学木匠活她也想跟着学,可家务活什么她也不学着做,你等她到了婆家看人家不笑话她。”
唐书琴听了便对郝金秋说:“妈说的还真是,我从下学家务活几乎没干,不管是针线还是厨活都拿不出手,我现在就是做大米稀饭都搞不准米放多少。我还真的好好跟你和妈学学,不然嫁到人家让人笑话咱们。”然后便指指母亲又说:“这样就给老太太丢脸了。”唐书琴说完,便偷偷的看看母亲,怕母亲再责备她,于是便急匆匆的走出上班去了。
婆媳把碗筷收拾利索,郝金秋见婆婆拿起耙子进了菜园,知道婆婆是要收拾一下菜园,于是便跟了出去。婆婆见郝金秋也跟着来到菜园,知道她是来帮着收拾的,于是摆摆手说:“我没事把园里的零碎草收受收拾,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沾手。”
郝金秋是个勤快的人,见婆婆在收拾菜园,她肯定是不会在那坐着的,于是便走进园里要接婆婆手里的耙子,可婆婆怎么也不让。借故说是这冻还没化好,先在收拾还早,并说,我也不收拾了,接着便拉着郝金秋回到屋里。
郝金秋和婆婆回到屋里,婆婆像想起了什么,于是便打量着郝金秋,然后便低声的问郝金秋:“小郝,妈问你,这些日子身子没有什么动静?”
婆婆这突然间的一问,郝金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用手掩着嘴说:“妈,这几天我也在琢磨这事,它该来了可还真的没来,还能真的那个了?”
婆婆听了显得有些兴奋,于是说:“我看你这是八层,这些日子我也琢磨这事,上厕所我都注意这些。再以后礼拜天在家就歇着吧,妈现在干家务活手脚还行,就那么几个人的饭用不着你。”说完便推着郝金秋去她自己那屋。
郝金秋进了自己的屋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又拉开门走了出来说:“妈,小唐叨念想吃发面包子,今天没有什么事咱包呀?”
婆婆误以为是小郝想吃包子,于是便说是好,然后拿起盆走到酸菜缸跟前,挽起衣袖准备捞酸菜。小郝忙说:“妈,我想今天咱不包酸菜陷的,我想去菜市场看看,看看有没有新鲜的小白菜,然后我再卖点新鲜肉好好的包顿包子。”
婆婆听了觉得也好,于是说要找点钱给小郝。当婆婆拿着钱出来,见小郝已推着自行车走出院子,并不时的回头说自己兜里有钱。
中午,唐玉波和唐书琴下班回到家里,唐书琴见刚开锅的包子热气腾腾。有母亲原来老式的包法,还有二嫂像城里的新式包法,于是便又俏皮的说:“哇,这一大锅包子真叫带劲,有土造的还有洋造的,真是土洋结合一大锅,不知味道怎么样。”说着便伸手去拿锅里的包子。因为是刚打开锅包子烫,唐书琴伸手拿了几次都没将包子拿出。
母亲见唐书琴急嘴的样子,于是又唠叨的说:“书琴,妈不是说你,那么大的姑娘越大越没有规矩了,现在还急开嘴了,你就不能像你二嫂那样排成点,你爸还在木匠铺忙着那,你就不能去招呼你爸吃饭。”
郝金秋见唐书琴的急嘴样子,知道是忙了一上午饿了,于是忙说她去招呼,说着便走了出去。
吃过午饭,唐玉波回到自己的屋,用手摸一下炕热乎乎的,然后便回头朝里躺下要休息一会儿,郝金秋收拾好碗筷也回到屋里,她见唐玉波躺在那没睡,于是便再一次问唐玉波木材加工点的活多不多,要是活多在家也是闲着,能去帮干点还是帮干点好。
唐玉波开着玩笑的说:“你可算了吧,你要是去那里干活,我能捞着吃这么好吃的包子?”
郝金秋见唐玉波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便趴到炕上往唐玉波跟前凑了凑说:“小唐,你知道吗,俺们厂里效益越来越不好,现在厂里也提倡停薪留职外出自谋职业。要是厂子再这么继续不好,我不如回来帮你干点,哪怕帮爸在木匠铺干点也行。我现在上班一个月挣个五六十块钱,一年也不过六七百块钱,还不如咱这冷冻加工厂挣的多,我听说冷冻加工厂的手快一个月都一百多。我这名是国家职工,可要是挣不着钱有什么用。你看咱村发展有多快,叫出一个劳力都比俺们挣的多,我觉得要是老捧那铁饭碗将来就是个亏。”
唐玉波思量一会说:“将来咱这木材加工点要增加项目,我准备在秋季上套设备专门生产胶合板。这样我和书琴那肯定是忙不过来,到那时你再考虑回不回来怎么样?眼下我和书琴两个人觉得还行,书琴这人干这些活也是把手,进出货加上捡尺都干的明明白白,你现在去了还真没有你相当的活。”
郝金秋听唐玉波准备秋天要上设备压交合板,并答应秋天让她去那里干活,显然挺高兴,于是伸出手逼着唐玉波和她拉钩,然后把嘴贴在唐玉波的耳朵上,告诉他要当爸爸了。唐玉波听了便蹭的一下坐了起来,问郝金秋是真是假,见郝金秋认真的点点头。他知道小郝不会撒谎,于是便在小郝的脸上死劲的亲了两下,然后便兴冲冲的上班去了。
李振宽头两天接到大儿子的来信,说是同意五一回来结婚。前几天把他们的婚房收拾好了,他觉得门窗也应该刷下油漆才好,于是今天一大早就去大棚忙乎了一阵,接着便急匆匆的去了镇上,买了两灌油漆和一把油漆刷子,致使中午才回到家里。
吃过午饭,李振宽便急忙火触的打开一罐油漆准备要刷门窗,老婆子见了忙阻止说:“你这人怎么要干什么没有第二声,你也不看看那门窗上的灰有多厚,不把它清理干净了怎么往上刷?”
李振宽端量确实上面有不少灰尘,特别是横撑更是兜了挺厚的一层。此时李振宽忙放下油漆灌和刷子,走进屋把扫地笤帚拎了出来,老婆子见了又忙阻止说:“你可别弄得灰灰扬扬,这活是个细工活,你能不能干这活我清楚,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你的,等瞅时间我刷。”
李振宽打量这门窗,他也清楚这刷油漆确实是个细活,弄不好还能弄的玻璃上都是油漆。再一个,估计一时半会也刷不完。自己也没有这耐性,并且大棚里还有不少活,于是说:“我干点活你就会挑毛病,你会干那你干吧,我大棚里还有一大堆活在等着我。”说完,便拎着扫地笤帚回了屋。
李振宽回到屋里,见老婆子拿着抹布,一点一点的擦着窗玻璃和窗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便又走了出来对老婆子说:“老婆子,前两天我遇见唐玉波了,他说屋收拾好了,他们给做的家具让咱去拉过来,我说咱的给钱,他说什么钱不钱的,这是他们家配送的。你说这怎么办?瞅时间先去把它拉过来?我总觉得不好意思去拉,再不写封信问问老大怎么办?”李振宽一连问了老婆子好几句,见老婆子不作声,急得他死劲的跺着脚说:“怎么弄你倒是说句话呀。”
老婆子瞪了李振宽一眼说:“你又叫唤什么,我不正在琢磨这事吗?就我说没必要写信问老大,问了他他又能怎么说?人家唐玉波说是给配送的就不能假,人家是想要这脸面。作为咱没有人家的条件,但也得给人家撑撑脸不能太土鳖了。这两天我就琢磨这事,人家老唐那边虽然没要什么东西和彩礼,大伙都知道,侯二娶媳妇儿都拿了两千元彩礼,你说咱最低还不得这个数?再说老大从挣钱开始到现在,怎么也不止两千吧?细说人家娶媳妇儿没花咱钱。让我说这事咱这么办,咱准备两千元,通过他马二嫂把这两千元给人家带过去,完后咱争取一下人家有什么要求,然后再讲拉家据的事是不是显得好些。”
李振宽听了,觉得老婆子说的在理,于是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在理,不然还真不好意思去拉这家具。”李振宽说完便又思量一会说:“我这就去找他马二嫂,和她商量一下这事,再一个我还想让她来给上灶当大师傅。”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第二天吃过午饭,马二嫂来到李振宽家,然后陪着李振宽老两口便去了唐吉成家。唐书琴母亲见马二嫂陪着亲家两口来了,于是热情的迎了出来。唐吉成也走出木匠铺,和马二嫂亲家两口热情的招呼着。
进屋后经过几轮寒暄,马二嫂便把话引向正题:“这男当婚女大当嫁,宝胜和书琴在咱们村可以说是大龄青年了,老李家这面想把他们的婚期定在五一,今个来是想争取一下你们这面的意见。
唐吉成说:“是呀,去年她二哥结婚,所以她的婚事只能推到今年,我们这面没有什么意见也没有什么讲究,定在五一那就五一吧。”
李振宽两口听了显然挺高兴,李宝胜母亲便从包里拿出用红布包的一个包说:“这离五一就剩一个来月时间了,俺家宝胜也不在家,不知书琴这姑娘需要买些什么,我和他爸商量了,先给书琴拿两千块钱,她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说完便把钱放在炕上。
唐吉成见状忙摆摆手说:“亲家母,不用这样,书琴她也不需要什么钱,他结婚的东西她二哥和她二嫂都帮她准备了。再一个,他们结婚的家具我这面给准备了。我是干这活的,当然这也是我配送的,因此不需要什么钱。我主张结婚不要破费,结婚只是个过程,能节省的还是要节省,去攀比更没有必要。”
唐玉波母亲听了,便拿起炕上的钱硬要塞回亲家婆的包里,宝胜母亲用手捂着包怎么也不让。马二嫂见状忙说:“唐大婶,取媳妇花钱是正理,老李家也说来,说是你们这配送一套家具,怎么也有个千八的,这样人家都觉得不好意思,你说不让老李家这面花点是不是不好看了,再说这钱也是给人家媳妇的,所以说这钱你们要是不收着,这样是不是与两面的面子都不好。”
李振宽接过话说:“可不是吗,你们配送一套家具那么多钱,唐玉波都告诉让我把家具拉回去,可我真的不好意思来拉这家具,你说我再不花点是不是让人笑话。”
唐吉成见李振宽的话里像有些生气,于是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先提这两个年轻人先收着。我还是那句话,结婚就是个过程,关键是结婚后如何想着正经的过日子,也就是说该花的钱咱花,不该花的钱咱不花。”
李振宽清楚唐吉成两口的为人,特别是唐吉成说的话,他觉得亲和实诚,于是说:“老哥,我这人没有文化没有手艺,出了一辈子大力,可你就不一样了,有文化又有手艺,你的木匠活干的没有不赞成的。”
唐吉成点点头说:“现在的政策好了,就怕你不舍的下力,只要舍得下力都行。这两年我觉得你弄得就挺好,一开始生豆芽,大田也干圈里也干,接着又干起了大棚。这两年来你圈里投资是两千,收入也是挺客观。我还是原来的老本行,靠着这木匠手艺吃饭,我也挺满足。”唐吉成说着起身并朝他的木匠铺指指说:“我领你上我那干活的地方看看,再看看我给他们准备的家具。”
李振宽来这,一是把钱给人媳妇带过来,更重要的是借机把这面配送的家具弄回去,听唐吉成要领他看看家具,于是便兴匆匆的跟着唐吉成走出屋。
唐吉成领着李振宽来到木匠铺,指着摆在一处的家具说,这套家具就是给他们准备的。李振宽走进端量了又端量,然后便般那写字台试试轻重,接着收回手说:“没想到这还挺重,那立柜和高低柜显然更重,我以为我和老婆子用双轮车就拉回去了,看来摆弄这套东西没有两个挺头人还真不行。”
唐吉成笑了笑说:“这套家具全是实木的,都不轻快。等明天让唐于波在木材加工点找两个人,再想法让他找台车给送过去,我这也能倒到地方。”
马二嫂见唐吉成和李振宽进了木匠铺,知道李振宽是去看那套家具,于是便说也要去看看家具什么样,接着便起身走了出去。唐玉波母亲见马二嫂去了木匠铺,便也领着李宝胜母亲来到木匠铺。马二嫂走进木匠铺,见唐吉成和李振宽正在端量着那套新颖的家具,知道这肯定是老唐家配送的那套家具,于是风趣的说:“老李家娶了个好媳妇儿不说,还赚一套好家具。李振宽听了只是傻乐着不做声。
晚上,唐书琴下班回家,母亲把马二嫂陪着李宝胜父母,来这的前前后后跟唐书琴说了一遍。唐叔琴听了一时愣在那里,然后便断断续续的说,咱不是决定不要他们的彩礼吗?这怎么又给人家要了?母亲说我和你爸都给他们说了不要,可他们不听。你马二嫂也说这是规矩,要是不要人家老李家那面没有面子。你爸说了这钱就暂时放你那放着,也是你和李宝胜的,我们家里不能花这钱。
唐书琴听了便着急的说:“妈,你不知道,我和宝胜在信里都说好了,不让他们那面花什么钱,彩礼什么我也说了不要。可这样一弄,是不是我说的话是虚情假意了,人家会怎么看我。”
唐玉波下班回来,见母亲和唐书琴都不怎么高兴,于是便问究竟,唐书琴把李宝胜父母来送钱,她写信给李宝胜怎么说的便给唐玉波说了一边,唐玉波听了便打趣的说:“老妹子,就这样事还用犯难,你不是有二哥我嘛,这事二哥保证给你周旋的妥妥的。”
唐书琴像是没明白,于是愣愣的看着唐玉波。唐玉波说:“等我马上给李宝胜去封信,把这事的前前后后跟他说明白,这样你即捞了个好人又得到了钱,你就偷着乐吧。”
唐书琴听了立马转忧为喜,并连连说二哥就是会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