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逝者已逝

“怎么不行，爹，是不是前进跟你说什么了？”

老胡同顿时语塞，含糊其辞地道：“总之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真孝顺，从刺史府上拨两个过来就是了。”

语毕，便一刻也不想在这屋中待下去，径直躲了出去，只剩胡美娥跟她娘大眼瞪小眼。

张老太说不出话，但是看着胡美娥很是高兴，眼眶微微泛着红，嘴唇一直蠕动着，显然是有话要说。

胡美娥同样如此，她把袖子往上撩了撩，还有衣襟处也一并展露出给她娘看，只一眼，张老太立时目眦欲裂，嘴里“啊啊”地叫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胡美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边哭一边将衣裳尽数解开，露出皮肤里面的青紫痕迹：“娘，鲁瑞、他简直不是个人，新婚才第一晚，他就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娘，我怕，我真的怕！”

张老太“啊啊”地大叫着，五官因生气加歪嘴扭曲得极为怪异，可她全然不顾，只一味地叫着，胡美娥在旁边哭得不能自己：“娘，你别激动，别激动，听我说，也许鲁瑞他只是因着蔡彪的事，对我还有些心结，过段时日应该就没事了，娘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刺史府的当家主母了，出了门谁见了我都要唤一声夫人，连前进也升了百夫长，娘你高兴吗？”

听到前进也升了百夫长，张老太立时停止乱叫，她迟疑地望向胡美娥，后者肯定地点点头，张老太这才露出高兴的神色来，随后又想到什么，颇有些担心地看向女儿。

胡美娥强颜欢笑地道：“娘，我没事，真的，我既嫁了他，该我受的我自然也受得，只是娘你怎么办，你以后就这样了吗？”

张老太努力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胡美娥道：“娘，不如把前进的媳妇叫回来吧，她会医术，伺候婆婆本就是儿媳妇的本分，不然爹一个大男人，也照顾不过来你。”

张老太脑子里立时想起之前方芳几乎要弄死她的事，她果断地摇摇头，那毒妇要是来了，她还有命活吗？

只是用悠然要挟方芳，求她救命这些事，张老太并没有告诉前进和胡美娥，当时一双儿女都命悬一线，她只想着救命，根本来不及跟他们说。

父母都不同意，那便只能作罢，胡美娥想了想，又道：“娘，不如这样，再给前进娶房媳妇吧，一来给你添个孙子，二来你和爹也有人照顾，行吗，你要是放心的话，我就去挑些好的来给你瞧瞧。”

这事是张老太的心病，悠然已经跟着那个毒妇走了，算不得她家的人，可怜前进到现在都没个暖被窝的，她挑来挑去，不是人家看不中前进，就是前进看不中人家，结果就这么给耽误了。

张老太激动地点点头，胡美娥便起身道：“娘，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等过段时日，我再来瞧你。”

张老太眼眶泛红的注视着她走远，回头环顾自己的屋子一圈，左手捏成拳头，用力在铺上捶了两下，好好的，她怎么就瘫了呢？

留芳村，护城河。

刘圆在河边烧纸钱，一边烧一边流着泪喊道：“瑶儿，瑶儿，你看见了吗，蔡彪死了，爹给你报仇了，瑶儿，我可怜的女儿，你还没有成亲，没有当过母亲，就这么丢下爹爹去了，是爹没用啊……”

方芳带着悠然站在后面，同行的还有小期、林小楼等留芳村众人。

“蔡彪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多少姑娘的命断送在他手里。”小期恨恨地道。

“光对付他一个，就用了多少人手，这其中只要出一点差错，事情就不会像这般顺利。”

林小楼淡淡地道，眼底露出一丝佩服。

整件事情中，他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救回蓝衣姑娘那日，黎泽安在护城河边观望了许久，就此策划了一场阴谋。

孟攀之的事是个意外，不过也多亏了他，才能在鲁瑞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之后，安插人手插进蔡字营，给蔡彪献计，再用迷香导致胡美娥与蔡彪情不能自己，其中只要有一方不配合，这个局就根本做不成，黎泽安的原话是，哪怕弄不死蔡彪，也要让他掉一层皮，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最关键的是，即便事后鲁瑞有所怀疑，他也找不到背后真正策划的人是谁，这个局，高就高在参与其中的人，都恨蔡彪，你捅一刀，他刺一剑，最终蔡彪被鲁瑞亲手所杀。

林小楼还记得黎泽安对他说的话，等他杀回京城，这一切便不会重演，他想，这个少年，已经成长到可以独挡一面的时候了。

待纸钱烧得差不多时，方芳才叹息一声：“刘叔，回去吧，蔡彪已死，瑶儿姑娘一定会安息的，您别忘了，李婶还在等你回家呢。”

提到李氏，刘圆错愕道：“她回来了，在哪里？”

方芳笑了笑：“您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刘圆立时反应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连走带跑地往家的方向去了。

其余人也跟着一道往回走。

悠然被她娘抱在怀里，大大的眼珠子里满是好奇：“娘，人死了会去哪里？”

方芳笑笑：“去天上啊，变成天上的星星，会一直守护着亲人的。”

“真的吗，娘也会死吗？”

“会的，娘会死，悠然也会死，这里的每个人到了年纪都会死，悠然怕吗？”

小家伙摇摇头，道：“我怕娘死了就不记得我了，我死了也不记得娘了，怎么办？”

“不会的，娘就算死了，也会在天上一直看着悠然的，你高兴的时候娘跟着你一起高兴，你伤心的时候，娘也会一起跟着伤心，不管悠然去哪里，娘都会陪着悠然的。”

“真的吗？”

“真的，除非有一天悠然长大了，不再需要娘了，娘就会消失了。”

“不要，娘，”小家伙突然紧紧地抱住她，“我不要娘消失，我要娘永远、永远都陪在我身边！”

耳边有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拱来拱去，天气很热，衣裳都被汗打湿了一半，可方芳就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也忍不住抱紧怀中的孩子：“好，娘哪里也不去，就陪着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