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牵羊礼
如此往返三五次,司徒允已是汗流浃背,气恼不堪。
站在林中恼咻咻,怒道:
“老怪物,可厌的紧!再不出来,我可真要走了!”
忽觉背后有人在自己肩膊上轻轻拍了一掌,一转身,嚇了一跳,一个瘦削削的身子正倒挂在树枝上,一颗乱蓬蓬的大头朝下正冲自己呷呷怪笑。身子兀自一前一后荡着,不是那燕鸮然却又是谁!
司徒允大喜过望,急急奔了过去,冲至跟前却又猛地收住脚,头一扭,道:
“老怪物!你叫我找的这般苦!”
那蓬头怪仍挂在那里,鸟目半睁半闭,似乎睡着了。
“喂!我在山中找了你这许多日,你躲到哪里去了?”
那睡着的人儿,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喂!那小混蛋,老子跟了你足足五六日,你却胡跑些什么?”
原来,那燕鸮然在山下村中自有耳报神,司徒允一到,他已知晓。一直跟着是想要试试这少年的性情气度耐力可否堪教,此时见他小孩子性子又发作,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才现身。
“小娃娃!你又找我做甚?”
燕鸮然身子一挺,向上跃起,站在那树枝的最高处向下俯视着他,身子兀自随着那枝条的颤动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着。
“我要学艺!为爹爹报仇雪恨!”
司徒允艳羡地看着他
“哦?你的仇人又是谁?”
“仇人便是那听信谗言昏庸无道的皇帝老儿赵佶与老贼蔡京!我定要杀了他们为爹爹报这血海深仇!”
司徒允攥紧了双拳,一脸悲愤难抑。
“若不是他们!爹爹就不会含冤入狱!更不会惨死在牢中!“
他想起爹爹临终时望向自己的眼神,是怎样的不舍与失望,心中百感交集,又是心痛又是惭愧。即恨爹爹就这样狠心丢下自己撒手人寰,又暗恨自己无能至极,脑中念头霎时间已涌过无数,却没有一个是那燕鸮然倘若不收自己该当如何?
“小混蛋!你想好了!
那就跟着老子来罢!”
那鬼魅魑仿佛已知他心意坚定,不再多问,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
落樱谷内有一处水极大的瀑布,离这瀑布不远处,有个巧夺天工的山洞。洞外怪石嶙峋,洞内寒气森森,鬼魅魑在洞口停住脚步,扭头斜睨,呷呷怪笑。
“你便住在这里么?”司徒允讶然
“小混蛋!你今后也住在这里!”
“绿萝呢?她住哪里?”
“那小丫头片子,仍送她回山下村子里暂住便是!”
就在此时,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北宋王朝已是一派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由于宋人世代重文轻武,饱读诗书在那个朝代就是高官厚禄的敲门砖,而武将则在朝堂上地位极低,就连在对金战役中行使兵权都要受文官制衡。
宋徽宗(赵佶)是个文艺青年不,自创瘦金体书法,工笔花鸟画,制印都是当时高手,顶级玩家。玩归玩,金军攻打汴梁,眼见京都要破着急逃跑,便将王位匆匆传与了太子赵桓,就是后来的宋钦宗。这货上位不久后,就听从文官建议,糊里糊涂竟将护卫京城重任交到了一个叫郭京的妖道手中。
同年四月,汴梁被南下金军攻破。一时间城内四处火光熊熊烈焰遮天,金兵在城内肆意烧杀抢掠,百姓纷纷遭殃,城中哭喊连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番劫掠后,金兵闯进朝堂,将来不及逃跑的宋徽宗父子连同皇族男女后宫嫔妃并庙堂上的大臣,一共三千多人,用绳索捆绑,一路押往当时的金都上京会宁府,这便是当时的靖康之耻。
从汴梁城到会宁府漫漫长途不,约四千余里。押解众人的金军兵士生性凶残暴虐,并不把这些俘虏当人看,一路上如驱猪赶牛般逼着众人前行拳脚皮鞭外加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就是夜间休息,也只在那四处无人的旷野之处。
为防止众俘虏逃走,金人便想了个法子,待到天黑时,用绳索将众人捆了。那捆的方法却甚是奇特,将一个人的头颈与另一个人的双脚相连,如法炮制地把俘虏一个个连在一处,休息时一眼望去就犹如一条巨大的蟒蛇连绵不绝,金人看了纷纷抚掌大笑,可那众囚犯们尽觉却苦不堪言。
冬日里倒还好只是难免冷些捱些冻罢了,夏日里那野外蚊虫多且肥壮,赶了一天的路早已困倦不堪,身上却被蚊虫叮的奇痒难当,鼻息中又闻得前一人的脚臭体臭伴着热浪滚滚袭来,简直要令人呕出胆汁来,每每是彻夜难眠睁着眼睛静待天明。金人食物供应全凭心情,心情好给口吃的,心情不好则拳打脚踢做家常便饭。男俘尚且如此,女囚便更加难过。一路上这些深宫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公主嫔妃不知暗里被那押解的金兵毛手毛脚占了多少便宜,却是敢怒不敢言,有时饿得极了竟是为了一块干饼要向那金兵百般央求任其所欲。这一路常是饥肠辘辘地赶路艰难竭蹶,身上亦不知挨了多少皮鞭,徽宗父子一并众人可谓吃尽了苦头。路途中大批人犯在忍饥受冻中凄凄惨惨死去,两地间路途遥遥,众俘寒冬酷暑不停歇走了足足一年多,三千余人待押解到会宁府时已不到千人,徽宗父子亦被折磨的九死一生,但总算活着抵达会宁府。
上京会宁府地处偏僻,是个苦寒之地。位于今天的哈尔滨阿城区,宋徽宗满心以为到达后,金国国主金太宗识大体会以礼相待,用他向大宋朝廷换取土地金银财帛。哪知还没待的及他喘口气,一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传来,把他惊的险些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