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明珠暗投

金国是游牧民族出身，有很多少数民族特有的风俗习惯，牵羊礼便是其中最最热闹的一种。

牵羊礼来自一种献敬仪式，本意是在俘获俘虏时，将俘虏衣物剥去，仅裹一张羊皮赤裸上身用绳子牵着绕行，供众族人观看，用来羞辱俘虏使对方臣服像羊儿一样听话温顺。

这金太宗生性野蛮骄横，竟下令所有宋俘无论男女，二日后须全部参加牵羊礼，缺席者死！

众人先时不懂这规矩，待到金使连比划带说的弄明白后，登时哭声震天，感觉生不如死。徽宗并众男子倒还镇定，可这女俘们绝大部分是后宫嫔妃及朝廷命妇，都系金枝玉叶名门望族出身，在异族男子面前袒胸露乳，却如何做的出这等下作行为？

当下里也别无他法纷纷以泪洗面一个个憎恨起自己为何没在半途中死去要平白遭受这般侮辱？

古话道，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那日徽宗父子、驸马、皇室宗亲、公主及众嫔妃百般无奈，纷纷忍辱换上了女真族服装，披了羊裘，被金人驱赶至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太庙中。按照金人的指令，四肢着地，脖颈里牵了绳索，在地上绕着圈爬行。

话说素日在后宫中，妃嫔中以张贵妃最为受宠。此女肌肤赛雪花容月貌，体态婀娜，性子却一向不甚温婉。由于徽宗宠她入骨，众妃嫔凡事都尽让着她。此刻，也夹在众人中爬行。眼见得金人将领一个个目光火炽淫笑浪语不断，自感有伤风化，于是便趁人不备，将那膻气哄哄的肮脏羊裘用手轻轻合了一合，以免春光尽泄。

谁知，手指刚略动得一动，即被发觉。一个身形魁梧丑陋粗鄙的汉子口中连连呵斥，一条皮鞭已不容分说甩了过来，张贵妃柔嫩白皙的胸腹登时多了一道隆起的血痕。还未及辩白，又被他一脚踢翻，皮鞭劈头盖脸的就抽下来，边上的宝福公主仙郎素日里与她交好，此刻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欲扯住那汉子。那汉子着实气力惊人，胳臂只轻轻一振，仙郎气力不支已踉跄倒地，还未爬起，那汉子面目狰狞顺手一刀自便自前胸插了进去，仙郎口角淌血当即气绝。张贵妃聪慧伶俐，见状心里已如明镜一般，在这金人居处，是断断难有好结果了。

一颗芳心只想到徽宗会不会念着平日里恩爱挺身相救。心随念转，向他偷眼看去，只见他目光散乱发髻蓬松，只顾抱着钦宗身体，瑟瑟抖得像寒风中的枯叶，竟是惊嚇到了极致模样。其余男俘也个个体似筛糠浑身乱颤，昔日里在朝堂上的豪言壮语口若悬河早已不知去向，竟是低了头无一人肯与她相视。心中万念俱灰，心一横，起身向那汉子手中刀一送，登时是香消玉殒魂归故里。

连伤两命，众俘皆大惊失色兢若寒蝉。但金人却个个从小见惯杀牛宰羊，部落之间互相争夺领地血流成河更是寻常事，对血污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彼此捶打着哈哈取乐。立时便有人过来，将二人拉着双足一路拖了出去，长长的两道血痕惊心动魄，众人不敢多言忍气吞声匍匐爬行，也再无一人敢反抗。

太庙中此刻竟如集市一般嘈杂哄乱，金将浪笑声、跺脚声、唿哨声，对着那地上的俘虏乱哄哄一通指指点点。金太宗本意就是为了羞辱徽宗父子，此时也尽瞧着狂笑不已，丝毫没有阻止之意。可叹堂堂北宋君王，今日里竟落得像猪狗一般卑贱下场。

这群人尽皆是金国贵族以及高级将领，此刻一面哄笑，一面目光灼灼如狼似虎地盯着地上半裸爬行的众女俘。这些昔日里骄奢淫逸养尊处优的公主嫔妃，此刻个个心中忐忑惴惴不安。一动也不敢乱动，就如同猎物般等待他人挑选。

金太宗先是瞧着那徽宗吓破胆的猥琐模样觉得十分可笑，可瞧得越久，就心里越是厌恶。这等货色，如此贪生怕死毫无志气，如何做的了大宋皇帝？女真尚武，钦佩的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勇于杀敌的勇士。这对怂包软蛋父子，让那完颜晟越看越觉得甚是碍眼，心中愈发瞧他父子不起。不禁暗暗起了杀心，心机一动，目光顿时变的阴冷残忍，在他父子二人身上不住扫来扫去。徽宗父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头也不敢抬，自是不知性命堪忧。

金太宗正待下令，忽觉衣袖被人轻轻扯了一扯，转过头去一看，正是儿子完颜宗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