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怪老头

那人右手的虎口处有一颗硕大的黑痣。

上一世，持刀杀害自己的男人，他的右手虎口处就有这么一颗大黑痣。

章雅月加快脚步上前，李芸也跟着过去，两人在男人前面立住。她们的到来惊扰了那一群苍蝇，它们四散飞去，但很快又飞转回来。

章雅月时不时挥舞一下，阻挡着苍蝇们。她屏住呼吸弯下身，仔细打量起那人的脸。只见那人的脸已经溃烂得不成样，伤口还往外流着脓水。

他微弱的气息表明他还活着，只是这种时候，活着似乎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章雅月试探地问了一句：“十四年前，在通往白云寺的路上，你杀了一个官家小姐。”

那人本来涣散无光的眼睛，突然聚了神，他盯着章雅月，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章雅月看着他的眼神，基本肯定他就是当年的那个杀手。

“我，就是当年被你杀害的官小姐，刘沁儿。”

男人的嘴张得大大，只能从嘴巴发出哑哑的啊声，他身上唯一能自由活动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惊恐。

“我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只要你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收尸，帮你入土。”

“你只需要眨眼睛来回答。”

“第一个问题，当年除了王如玉之外，还有人参与这件事吗？有就眨一下眼睛。”

男人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转而又看向章雅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很好，第二个问题，那个人是谁？”想到他无法开口说话，章雅月又换了种方式问他：“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是男的眨一下，是女的眨两下。”

男人眨了一下。

“害我的男人和我是什么关系？是普通关系，还是父，女关系？普通关系就眨一下，父女关系就眨两下。”

男人眨了一下。

看到男人的答案，章雅月无形中松了一口气。

这时，男人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很快他就停止抽动，没了气息。

“小月，他好像死了。”

“师父，找两个人帮忙埋了他吧，我刚刚和他达成交易，要遵守承诺。”

“好。”

城西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愁钱的穷人，人一旦缺钱，再肮脏恶心的活儿都敢干。

她们返回大杂院，想花点钱找人帮忙抬尸体，再挖个坑埋了。

“叔，能请您二位做个活吗？”一回大院，她们就碰巧遇见两个中年汉子在树下乘凉。

“小伙子，什么活呀？”

“叔，您二位胆子大吗？”

其中一位汉子拍着胸脯，得意地说：“你们找对人了！我张大胖可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大胆之人。”

“叔，看您这气度，就知道您所言不虚。”李芸乐呵呵地先给对方戴上高帽。

“那可不！对了，你们要我们做什么？”

章雅月指了指外头，故意挤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外边那个人是我的远房表叔，他刚刚离世了，我不忍心让表叔死无葬身之地，想请二位叔帮忙抬一下，挖个坑给他埋了。”

看着他们变了样的表情，章雅月又及时补充道：“叔，不会让您们白忙活的，我们会给您们酬劳。”

章雅月伸出食指，说：“每人一百文钱。”

两个汉子一开始有点犹豫，但一听到这价钱，当即就答应了。

章雅月和李芸买了两床草席，吩咐那两个中年汉子用厚布包住手，再用草席包裹住尸体，一路抬到了城西郊外的乱葬岗里。

一切办妥，章雅月给他们付了酬劳，接过钱后，他们逃也似地跑了。

“嘿，还说自己是大胆呢。”看着他们那模样，李芸有点无语。朗朗乾坤，不做亏心事，有何可怕？

就在她们准备离开时，一个白发老头从树丛里跳了出来。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哼。”

“你这老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论吵架斗嘴，李芸的战斗力可一点也不低。

“说你们两句还不乐意了，你们知道他是谁不？不清楚情况就敢乱帮。”老头双臂环绕在胸前，眼睛斜斜地看着章雅月和李芸。

“老人家，这人是我的远房表叔，我埋了他不是合情合理吗？”

“这小姑娘说话比较中听，不像旁边的，啧啧。”

“老头，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像旁边的！”李芸可不服输，下一瞬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强装镇定地继续说：“等等，你说谁是小姑娘，我们是男的！”

“我老头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连你们这两个黄毛丫头都看不破，我就配不上我江湖第......”

“第，第，第什么呀？肯定是见不得人的名号。哼。”

“嘿，你这小丫头，嘴还挺不饶人。我江湖第一毒的名号可不是虚的。”老头说着，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得意地再次开口：“你们看好了！”

只见他拔开堵住小瓷瓶的布团，从里头倒了点粉末撒到草地上。只见刚刚还绿油油的草儿，转眼间就枯黄了。

李芸惊得嘴巴都差点合不拢。

“老前辈，刚刚多有得罪，我们在这向您赔不是了。”章雅月淡笑着开口。

“嗯，你这小姑娘，说话就是中听。”

老头一副很受用的表情，他捋捋胡须，斜着眼睛看向章雅月，开口道：“这坟墓里的死鬼，不是你表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