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铁证如山
这时，那秋林氏哪里还敢再耍滑，忙不迭地连连应声道：“民妇遵命，民妇定当知无不言！”
周御史这才开始继续讯问：“你可知秋桐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征么？”
林秋氏老老实实地回想了一会儿，才邀功一般地急切道：“民妇想起来了，民妇小儿幼时总爱粘着秋桐，有一次秋桐带他在外面玩耍时，为了接住跌倒的孩子，自己从一块石头上摔了下来，当时左腿便断了。因为家里困窘拿不出银子来请好大夫，耽误了一下子，秋桐的那条腿便落了些毛病，后来大夫看时说是长歪了一些。自那之后秋桐走路便略微有些高低脚了，但是平时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周御史满意地点点头，对仵作道：“验！”
古奕恒斜睥了面色变得难看的柳寅一眼，心中对于符飒的欣赏更甚了。
他之所以今日能够胸有成竹地坐在这里，便是符飒此前到秋桐家中拜访的结果。
秋桐的那个侄儿对于秋桐十分依恋，也十分熟悉和了解秋桐的一切，当听他提到秋桐摔断腿的事时，符飒便已向古奕恒禀报了此事。
所以这一仗，古奕恒本就是稳赢的。
仵作验完尸的结果，和古奕恒所料一样，那具尸首的左腿骨，的确有着断裂的痕迹，并因愈合不佳而略有错位。
仵作报告完，便有狱卒来报，孟凝云在狱中又吐露了一些细节，其中无外乎是孟鹤素日里如何与他部勾结，如何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又如何向其他权贵暗中行贿输送利益等等各种罪行，这其中，自然不乏与柳寅的各种往来罪证。
古奕恒草草浏览了一遍供状，便命人递交给了周御史。
周御史看完那份供状之后，便直直地将目光投向了柳寅。
在周御史如炬的目光下，柳寅终于颓然地垂下了头。
一起纵火案，便将苟且在吏部的孟鹤和一手操纵刑部的柳寅都拉下了台。然而这个结果，却并未令符飒她们欢欣庆贺。
毕竟这胜果背后的代价，是三条鲜活的生命。
红芙才刚刚产下儿子，生活中刚刚有了新的希望；秋桐还正是如花的年纪，是一个善良孝顺以德报怨的姑娘；而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更是还没来得及看到这世界的美好。
而他们，却因为某些人的自私、贪婪而再也没有机会绽出笑颜。
孟府已然是树倒猢狲散，孟鹤进了牢房，昔日的光景不再，更是无人再去理会红芙和孟汇琮这一对枉死的母子，而秋桐生前便被自己那贪心的嫂子卖到了孟府，如今秋林氏更是不愿再拿出分文丧葬费来。
符飒同霍浅羽商议之后，便在旌都城郊为三人寻了墓地，好生地安葬了。
见霍浅羽心情低落，符飒便让晋凉和向笛先回去，自己陪着霍浅羽在城中各处走走，散一下心。
“红芙姐姐她们，应该是已经过了奈何桥，转投到好人家里去了吧。”霍浅羽眸中隐有泪光。
尽管与红芙相识的日子不算久，但红芙对她可谓是全心信任，真心拿她当作朋友的，而她却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始终不能向红芙透露。
“红芙为人直爽真诚，是个有善缘的，我想她这一生所受过的苦，就是为了她来世所要享的福做铺垫的。阿菟在那样一个虎狼环伺的大院里成长，处境必定极其艰难，如今红芙带着阿菟走了，或者也是为了避开这些恶魔，到了另一个花开的世界去，好好守护他了。”
霍浅羽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似乎好受了一点。
二人继续走着，符飒拉着霍浅羽看东看西，渐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才使得霍浅羽的情绪好转了一些。
“学文很快便要参与秋试了，姐姐紧张么？”霍浅羽转变了心情之后，也开始关心起了符飒。
她一直都知道，符飒背负的东西并不比她轻松。
符飒想了想，道：“学文向来勤学自律，我对他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此前听闻科考中的种种内幕，总觉得有些不安。”
礼部又是死心塌地为太子**效劳的。
若是他们对于考生资格严密盘查下来，学文与她和晋凉的关系势必会被查出来。
太子**的势力，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对立阵营的学子高中？
“听裴公子说，此次出题和监考的应该还是国子监的典簿们，国子监虽名义上隶属礼部，但实质上与礼部并无太多渊源，也未必会事事听从礼部的吧？”
符飒摇了摇头，“会试一事兹事体大，又岂是一个国子监便能够囊括所有环节流程的？这其中的审查考生学籍、试题的保管和监考典簿的人选，还是由礼部一手操办的。”
这中间的水可深着呢，又岂是她们几句话便能够猜透参破的。
霍浅羽不知该说什么，也只能宽慰符飒道：“你放心吧，礼部即便再想徇私舞弊，也总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学文这般出类拔萃的，他们即便是用了手段，也是难掩他的光芒和出色的。”
符飒又怎么会听不出来霍浅羽是在设法宽她的心，她不愿让霍浅羽再为自己分神担心，于是点点头回以霍浅羽一笑，道：“放心吧，学文是个好孩子，我相信天道酬勤，他不会被辜负的。”
霍浅羽这时忽然想起一事来，凝眉道：“说到国子监，我怎么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听说过国子监的什么人，是世子有什么人在国子监供职吗？”
符飒回忆了一下，大概想到了她指的是谁，遗憾笑道：“并没有。以前我们提到过在国子监任过职的，大抵是玲珑的那位青梅竹马吧。”
那位曾任国子监司业的青梅竹马何霖，如今已是云城尚仁学塾中的一名教书先生了，也不知他与玲珑如今怎样了。
霍浅羽这才反应过来，不无失落地叹了一声道：“可惜了。其实若是真有个自己人在里面，倒是可以处处留着神，防止那些人暗中做手脚了。”
符飒正想告诉霍浅羽无需为此事再操心，晋凉已然有所安排时，目光却忽然顿住了。
霍浅羽发现了她的异常，眼神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不由得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姐姐？”
符飒没有看霍浅羽，只留下一句“旌都这地方也是邪了”便抬脚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