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元小白
黑桃Queen的行政办公室内,汪泉和董秘书还在检查元小白的项目书,这已经是第三遍了。他太紧张,虽知道在此时这已经是无意义的重复行为,却还是无法停下来。
调整过的项目书芮阳要的很急,同时还丢给了他一个问题,凌晨五点是什么人在酒店的地下车库袭击了蒋珑。
提供的线索不少,汪泉也很快查到了袭击蒋珑的人和事件的因果缘由。又是李狗留下的烂账。他只得宽慰自己,再去努力的理解,为什么少主掌权总会太监当道。
随后手机一响,他放下手里的活,心事重重的盯了一眼桌上的A4纸,叫董秘书装袋,之后便匆忙的走了出去。
有人早早嗅到了汪泉的反常,逗留在黑桃Queen准备看戏。毕竟他的祈望在这里已经不是秘密了,谁都知道,只要这次成了,他们管事的就不再只是黑桃Queen的总经理。
门口突然喧哗,众人扭头看向入厅的转角。只见汪泉满面笑容领着一个瘦高的女人走了进来。
是她!
手脚不干净的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她的名字,在似真似假的过往秘闻中只知道是一个狠人。
她穿着休闲,一件低领的裸色长袖衬衣扎在深绿色的阔腿裤中,脚上一双白色的球鞋,迈步有力,落地轻盈。手里捏着一个黑色软皮挎包,头发松软的盘在脑后,巴掌大的脸藏在黑超下,只看到尖细的鼻梁和棕红色的嘴唇。
连流过耳畔青丝的风都趾高气昂的写着生人勿进,人人不自觉的起身弓背打招呼,垂着头不敢再去打量来人。
汪泉将人引入办公室。
芮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取下墨镜。
“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了。”
她轻笑,“打人的事是谁做的?”
“joke的人,因为受不了李狗抽水,加上昨晚还搞了他们女人,所以。”
李狗?这个对李存佳的称呼倒是贴切。
“谁指使的?”
“没有。一个DJ带着几个人自己去的。以为盯的是李狗的车,没想到拦着的是蒋总。人我也困起来了,要不要带过来?”
“不用,你看着办就行。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圆过去。”
汪泉忍了片刻试探性的发问。
“听你意思蒋总对我是有了些看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不好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嗯?”
“你才给我发的讯息。”
说着汪泉将手机递了过去。
看着句末那个莫名其妙的微笑表情,芮阳脑子一炸,很快抬头看着汪泉,若无其事的笑道。
“看来我和你都被列为关注对象了。”
“什么!”
汪泉脸色像一盘炒糊了的鸡蛋。
“怕什么,这下我和你都牢牢绑在一条船上了呢。不好吗?”
说完,芮阳又将墨镜戴了起来,遮住双眼。
蒋珑昨晚讲了那么多心里话丁点都没有起疑的征兆。是他够忍?
不可能,是自己大意了。
本来蒋珑对汪泉的不满纯属李存佳的挑拨,也不算难处理,可要是停车场遇袭的事再算到他头上,自己又被拖下水就不好返生了。
芮阳来回想了几遭,她并不觉得蒋珑对存佳的行为一无所知,甚至有份纵容,所以她仍旧不想去动李存佳,决定还是早早对蒋珑伏低示好的好。
***
厦市相亲之行让蒋珑没什么好心情,之后看了芮阳的手机,憋了半天的炮仗终于忍耐不住要爆炸。
好容易又摁下了从胸口腾出的蘑菇云,蒋珑直接回家,喝了几杯后还是又气又悔,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他知道芮阳原先是个小人,谎话连篇,做人两面,但不想还是会这么对自己。
汪泉那个畜生也是胆大,先前的事不计,如今竟敢直接动手。猖狂,狼狈为奸都不足以形容这对狗男女。
压下一口酒,蒋珑将酒杯砸在桌上,这头白眼狼是他从上沪死乞白赖的求回来的,什么心底话,什么鬼主意都跟她吐露过了。脑里只是草草开了个头,却越想越多。他后怕,要是再这样下去,芮阳反手就能整死自己。还好,还没带她去见爷爷。
他联系李存佳,没找到人,又找了古崇康,让其安排不日去巡一遍拾意旗下所有的门店,打算做一番清扫。
接到指示的古崇康,越想越觉得不妥。
蒋珑这一天过得就像微波炉里的爆米花,从早晨就没有好心情,不仅李存佳到现在还躲着没现身,连蒋珑自己也意识到了,直接从公司回到家里生闷气。
正巧,芮阳的电话打来了。
“蒋珑在哪?”
“哦,在家吧。”
古崇康不说假话也不说全话。
芮阳知道他是出了名正直的人,也没纠缠,扮出一股泼妇的劲儿。
“他到底在哪?在哪闹脾气吗?”
“这个,我不太知道。”
芮阳打算把他拉下水。
“蒋珑放在我这的东西你给带回去给他!”
古崇康听她口气也不好,猜测是不是两人吵架了。不过搀和进别人的情事里总归是一件不恰当的事。
“你自己给他吧。”
“谁稀罕。让他把他的东西全都拿走!不要耽误了生意还算到我头上。”
“他最近很忙,我会转述的。”
听到生意二字崇康虽然嘴上拒绝着但还是放到了心上。
隔天,果然一个纸箱子就被寄到了公司前台。收件人是古崇康,寄件人是芮阳。未免稍后被蒋珑破骂,古崇康还是打算先看看里面是什么。
好在里面没什么不好见人的东西,只是一个拾意的文件袋吸引住了古崇康目光,打开一看是一个名为元小白的酒业项目书,起先他还生疑是不是拾意的东西,仔细读了一番觉得不假,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蒋珑还未到之前,将东西放到了他的办公室,计划书也专门挑出来摆在了桌上。
***
一夜未眠,芮阳将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虽然不想承认,她确实是躲了起来。她不想与蒋珑发生冲突,不想吵架,更不想再去做更费心费力的事。
黑狗来了,她累了,累到连呼吸都费力。
其实,有的时候芮阳不知道,甚至无法清楚的告诉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跟蒋珑来到榕城。明明就总是想休息,也不想证明人生还有什么价值,却又一不小心把自己丢在蒋珑这个逐渐扩大的漩涡身边。
大概,或许,因为觉得蒋珑对自己的信任吧。不对,信任这个东西他没有。
是期待?恐怕也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好值得期待呢。
去年在上沪与蒋珑重逢,本来是一场在平常不过的萍水相逢,芮阳一直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直到十月的时候她“出”了一场车祸,蒋珑背对着她低头小声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哭?你们女生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哭的吗?”
芮阳动容,她想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哭,该在哪哭,该对什么人哭。
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连接,她觉得自己在他那里还有价值。
就像是。人生可以选择的话……如果非要活下去……好像用一个丑陋的自己活在一个同样丑陋的人身边会轻松一些。
如今轻松是不见得的,只是,心里没那么大的压力。
时间依旧日日难熬。好荒唐。
***
隔天来到公司的蒋珑表现无异,甚至没有再去想芮阳或者头一天遇袭的事。开好会回到办公室,桌上凭空出现的项目书让他疑惑。
打开看下去,心里大喜,这个白酒的项目令他称妙,反而衬得汪泉的越规行为并不那么让人在意了。毕竟对有所贡献的“反叛者”也不该是一味肃清,就算要丢了橙子也该把它的果肉榨尽。
蒋珑以为是芮阳来过,一经询问却是古崇康将计划书摆进来的。
他不太友好的瞟了一眼,让古崇康联系汪泉到榕城来。
汪泉口里元小白的项目比那几页纸上的还更有意思,蒋珑故意为难了一阵,还是给了通行证,买下一个濒临破产的酒厂那点钱对于拾意不过是九牛一毛,要是做成了确是不得了的利润。
汪泉与拾意市场部的人去了西广的白酒二厂,巡店的事交到了李存佳头上。
这事先放下不表,已经三四日的时光,蒋珑一直联系不上芮阳。他自己反省了一道,知道她肯定明白自己的想法,所以识趣的藏匿了起来。有事便好远走天涯,没事也好抬高身价。
蒋珑是有包袱的人,可对于芮阳却没那么大。毕竟对方曾经见过他人生的首次失意,此后再多也无妨了。
那人生气,哄回来就好。
只是晚上还有一个局,一时之间要看别个女人的脸色,还是先高兴一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