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软剑
芮阳在厦市逗留了几天。不日蒋珑便透露出有意牺牲李存佳挑起与厦市玺元旅游元老们明面上的斗争。
终于知道了当时他为什么会临阵换人,也没有料到什么时候古崇康也与他这么亲近了。
只是左右思量,芮阳却有些不安。蒋珑的做法她是认可的,只有李存佳并不是她信任的人,也怕蒋珑最终会舍不得宰了自己的狗。
趁着蒋珑出门,她特意约了李存佳喝茶。等了很久,对方才姗姗来迟。
李存佳好像不太有劲头,焉焉的,才进门就像根棒槌杵着不动。
半天才抬眼去看对面的女人。
她穿着一套白底水墨花色的休闲套装,手里拿着一把木扇把玩。或许是因为才从蒋珑那出来,此时印在他眼里的芮阳已经和往日有了些不一样的底蕴。
难怪古崇康总会模模糊糊的去提醒她的重要性,只是自己太浅薄,没去深究。不过究了又有什么用,这个女人是谁,做什么,只有蒋珑说了算。
要说有什么介意,到也不至于。毕竟和芮阳交往不深,也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私仇。如今这样的结果,他自己都认为是理所当然,就更与她无关。
“你来晚了。”
他开口。
芮阳一惊,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老板已经跟我说了。也说,你会来找我。”
“是吗?还说了什么?”她表面还是镇定的。
“他让你放心。”
“那你的意思呢?”
“我?你不用担心。我是他的兵,也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在别人眼里我是他贴身的人,甚至就代表着他。我既然用了这个好处,就有准备要付出代价。你也知道他不是能够糊弄的。”
这些芮阳都清楚,李存佳一直以蒋珑的名义拿了不少好处,所以也才搅出黑桃Queen一系列的事。
蒋珑的宽容是在培养一个自己的分身吗?难怪只叫他是狗。
芮阳有些后怕,如果只说李存佳背着蒋珑用他的名义拿了别人的好处,那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蒋珑虽说过不再提,可谁又知道是真的放过还是记下了账。
未来的自己或许就是面前的李存佳。
不过李存佳对蒋珑无情,也坦然多了。
“我钱也赚够了,也不会为别有用心的人做反骨仔的。以后顶多是日子难过一些。不过,我是为了钱,你为了什么呢?”
李存佳回忆着刚才与蒋珑的会面,对方将利弊一条条给他捋清了,他也理解和接收,每个人都有所图,自己图钱,古崇康图发展,这个女人却不像是图感情的傻子。
难道在蒋珑身边会很开心吗?
这他倒是不相信的。跟了几年,蒋珑作为一个老板很多地方都没得挑,可自己这张脸也数不清挨了多少巴掌了。
“我图人啊。”
芮阳笑道。
李存佳有些难以理解,一时间相信,又不信。不过却终于觉得这两个人像古崇康口中一样般配了。
老虎的毛太多,你不知道哪一根连着筋。
***
回到榕城不久,厦市那边果然传来了李存佳与人频起冲突的消息。
蒋元生脸色凝重,落笔的手也更重了些,芮阳只在一边整理扇面,当做不知。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老头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咳了两声缓缓开口。
“我也不清楚。不过蒋珑不至于这样做吧……之前在鸿元也没说什么呀。”
“之前你不是去厦市了两天?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我陪他去参加婚礼。他就说最近挺累的,那边的人有的固执有的不听话,他又怕做事自己过分。”
“是吗?这小子的性格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改天叫他回来,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才是,别搞得人看笑话。”
说完,蒋元生再没开口。
***
隔了两天蒋珑就回到榕城,回榕城之前顺手将跟蒋联柏多年的几个元老开了,只留李存佳一人在厦市应付吵闹。
他嘴里打着哈哈说晚上的一餐是鸿门宴,表面上到没什么紧张的表现,连蒋元生那都没去,只喊芮阳到百晟府来看一看他新买的扇子。
要说最紧张的人还是古崇康。他本身就好八卦,接触的也尽是厦市那边针锋相对的传言。想要去扒事情的缘由,不知不觉的也成为了事件发酵的怂恿者。
眼看就到时间了,蒋珑和芮阳还窝在离会所不远的店里。
蒋珑穿着一身浅色蓝灰搭配的西服,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拿一本珠宝图册,看得专注。芮阳身着黑色的长裙,缩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膝上摊着一个打开的雪茄盒,挑挑拣拣。
她是有些强迫症的人,尽管在古崇康的眼中那些烟叶杆杆几乎没什么区别,在她眼中可能会因为一道纹理太丑而被批为劣质品。
终于,芮阳从中拿起一根雪茄,放在鼻下深嗅。又用手指挑起一支小巧的黄铜雪茄剪,文玩似的在指尖摆弄。
“时间差不多了。”
古崇康提醒。
蒋珑挑起一边眼,沾着些睥睨的神色,好一段时间才开口。
“什么时间?”
“啊。”古崇康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是为了这顿饭,他从厦市赶回来干嘛。“晚餐时间。”
“喔,还早呢。来人通知了吗?”
“倒是没有,不过只有十多分钟了。”
蒋珑抬手看了一眼表,“等人来喊了再说。”
古崇康尴尬,杵着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芮阳捏着两根火柴正在热雪茄,也觉得古崇康过分紧张的神态实在碍眼,出声慰藉。
“你别急。他有打算的。坐吧,待会他去了,我们再去吃一顿轻松的。”
“不许啊。”
蒋珑扭头。
“又不碍你事。”
芮阳回怼。
说罢,将雪茄塞入口中轻柔的吸起来,觉得差不多了,才拿下来看了一眼,起身塞进蒋珑嘴里。
蒋珑衔住雪茄,没出声继续看着手里的图册。有的饭要早到,有的饭却不能早到,这一顿就稍稍对不住蒋元生了,他和蒋联柏都要去争一个晚到。
约定的时间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一个服务员敲门而入。
古崇康激动的弹了起来。
蒋珑懒懒的扭头,拿下口里的雪茄,抬眉对着来人。
“蒋联柏的车已经到了。”
“哦。”蒋珑轻垂眼皮。起身,将手里的图册丢给古崇康,“23、36还有17页的,改天我去看看。”说罢转身将手里的雪茄塞进芮阳口中。“我晚些去找你。叫人一并把明天的衣服送过去。好吧?”
“随你便。”
芮阳抬手去拍他的袖口,却反被紧紧握住。
那一瞬,觉得手很痛,心很热。似乎有点想要再多一会被他紧紧握住的感觉。
***
“对不起,对不起。”蒋珑推门而入,便直冲爷爷撒娇。“我来迟了。爷爷,你看,我给你找了把扇子,这木头和手工都好得很。”
说完,将扇盒摆在桌上,躬身趴在蒋元生身后,瞥眼看桌子另一边蒋联柏脸挺黑的。
“怎么事情解决啦?”
蒋元生的话里藏着气,蒋珑并不觉得为难,自己早就告过假了,只是不知道蒋联柏迟到的原因又什么。
他脸上仍旧笑着。“孙儿赔罪。实在是事发突然,处理好就赶过来了。还是怪我能力经验不足,迟了这么多。”
“怎么,很难吗?”
蒋元生这句话里多多少少有些关切,不再只是怨怒了。
“没有。就是最近这样的事挺多的,大大小小总要花时间去处理。都在一处又是公司里的长辈,我初初进去把关系弄僵了不好。”蒋珑绕着,绝口不提辞人的事给蒋联柏发挥的机会。
“你这样想?阿珑,好像你的人不这么想哦。”
蒋联柏插嘴,随即被蒋元生的眼色制止住。
“他说的是你那个叫李存佳的,是不是太年轻气盛了些。连我都听说了,是一个刺头。”
呵,李存佳做小人的功夫真是不错,恶名这么快到传到老爷子这里了。
“他……他也是为我好。”
“为你好?”蒋联柏阴阳怪气,蒋珑来之前他可是先告了一个小状了。
“为你好怎么就天天和人针锋相对呢?这事情做得不好看,也不应该。”蒋元生斥责。
“爷爷,他也跟我挺长时间了。我的难处他都看在眼里,可能也是被逼急了吧。我过后教训他,就过了好不好?”
“过了?爸,那个李存佳仗着有阿珑做背景,在厦市胡作非为。那边的人可都跟我说了。”
“哦,谁说的?”蒋元生反问。
“肯定是说他的劣行了。”蒋珑接话,“不过我会教好他的。虽然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可这样的时候你不能卸去我的左膀右臂呀。”
“唉,我看你以前在鸿元那个小古就挺好呀,懂事安分。”蒋元生撇了一眼蒋珑,摇头叹息。
“存佳是年轻了些,我平时又护着他,才爱出头。爷爷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上菜吧。我们吃饭。和叔叔你们好久没一起了。”蒋珑伸着双手,劝解的样子还有模有样的。
叔侄两人一个夹枪带棒,一个水里藏针,蒋元生一拍桌子。
“今天确实是来吃饭的吗?”
“不是。”蒋珑立马低头认错。
见蒋珑低头,蒋联柏得意。
“对,就是要搞清楚嘛。年轻人不能对长辈没大没小,没尊没敬。”说着指向蒋珑,“我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能这么不懂事。”
“你懂事了?”蒋元生转头怒瞪。“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早前的事能尊敬,怎么现在就不能忍了呢?”
知道已经扯到鸿元那件事去了,蒋联柏噤声。
“我没别的要求,和和气气好办事。你熟悉那边,阿珑的难处你帮帮他,不要给外人看到丑样。他年轻人才上任,你过来人就应当好好帮他。”说完转头又对着蒋珑。
“你脾气还是要改。也别给下面的人钻空子狐假虎威。有难处就跟你叔说,他比你通情达理多了,还会不帮你?实在发愁的你跟爷爷说,别让小人搅得不好看。”
“知道了爷爷。”
“那你打算怎么做?”
“之前想一直这样闹下去不是事,就快刀斩乱麻。现在……”蒋珑转头看向蒋联柏。“李存佳做不好交给二叔教就是了,可做不好的也不只有他。关键时候,我还是要仰仗二叔你帮忙。”
一时没防住蒋珑,蒋联柏被逼上梁山,看现在的情况辞退闹出来的事他要处理,那边支着对付蒋珑的几个刺头也要盘回来,不就是明摆着要他帮蒋珑修好康庄大道好驾车嘛。
实在是不甘,可又不得不做。
往后玺元旅游他怕是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