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平凡的勇气
龙的传人录影的时候冯周洲不知不觉带入了之前芮阳练习的情景，最终呈现的效果虽然还不知道，不过自我感觉确实是比往常要好得多，由衷的感到这次谈话让他开心，也生了与对方设计师深入交流的心。
Sen将他的微小转变看在眼里，似乎他的情绪终于沉浸在了节目里。
***
这天难得只开半天工，冯周洲早早结束上午的工作，就急不可耐的往家里跑。顺道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简单的菜与肉。
他想着既然芮阳住到家里来了也不好老是领着她去外面吃，就略微尝试做两个小菜吧。这几天他看了几个食谱，觉得像可乐鸡翅，蒸鸡蛋那种菜还是很容易做的。
回到家里，一片寂静。
冯周洲以为芮阳正在午睡，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发现她正闭眼靠在阳台的推拉门上，吹着冷气，又晒着太阳。
芮阳穿着一条宽松的浅色牛仔裤，白色的大开口衬衣，露出了细吊带和精致的锁骨，她没有化妆，细腻的皮肤在阳光下微微透明，像钻石一样发着光。
冯周洲悄悄走进，她没反应，仔细一看披散的头发下露出的耳机线，原来是在听歌。
她那么爱听歌啊，缩在一角，塞着耳机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什么样的歌呢？这么安静，摇滚是不可能的了。英文歌？情歌？还是纯音乐。
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冯周洲坐过去轻轻摘下芮阳一边耳机。
芮阳嗖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冯周洲将耳机放入耳中。
是海浪的声音，悠远、宁静，忽而扑面而至。他闭上眼，仿佛看见的闪着光的海面。
“你干什么呢？”芮阳似有不快。
“原来是大海的声音。”冯周洲报以微笑。
“嗯。”芮阳随意答道。
“好奇你喜欢听什么歌。我想和你一起听。”
“这有什么好听的。”芮阳关了声音，她不打算有分享的行为。
转而冲他一笑，“都没有你唱的好听。今天回来这么早？”
冯周洲一边帮芮阳收着耳机线一边往她身上蹭。
“努力工作，结束后就想回家求抱抱。”
“得了吧你，金毛似的。”
“因为我是大暖男啊。”冯周洲特意朝芮阳抛了个媚眼。“我专门去超市买了菜，要给你露一手呢。”
“确定是露手不是失手？”芮阳双手抱胸看着他。
“失手了我吃。”
***
支着iPad，冯周洲一边看菜谱，一边有模有样的洗菜切菜。芮阳窝在沙发上，双手抱膝是不打算帮忙的样子。
蒸鸡蛋、可乐鸡翅、青菜汤、炒空心菜的准备工作冯周洲做得有条不紊，他觉得自己天赋还不错，心里也得意。
照着菜谱的步骤，蒸了鸡蛋，开始煮汤，炒空心菜，途中怕放的味道不对，三番两次尝味。终于到重头菜了，他翻翻炒炒，将半瓶可乐倒进锅里，就突突的猛火在那烧着。
实在是想夸自己，冯周洲抓起胡椒瓶猛地旋转身子，将手伸向芮阳，给了一个wink。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
一时落魄不免胆寒
哪通失去希望
每日醉茫茫
……”
他的表演极尽扭捏和油腻之态，芮阳被逗得捂嘴直笑。
冯周洲越发的卖力表演，扭到了客厅。他还在那沉醉着，锅子里的可乐鸡翅就不那么安分了，发出不详的嗤嗤声。眼看着冒起烟来，芮阳拍腿大叫。
“冯周洲，锅子，你看锅子。”
冯周洲觉得扫兴，将手放在下巴又妩媚的甩出去，打算继续表演，锅子什么鸡翅什么的身外之物，浮云，都是浮云。
“咿呀。”芮阳蹦下沙发，往灶台窜，竟然还被被冯周洲拦住了。
芮阳跺着小脚，瞪着眼睛看他人妖一样扭捏到灶前，又往锅里倒了两口可乐才慢悠悠的将火关掉。
“熟了吗？”
好像是恢复正常的冯周洲举起锅子，闻了闻，满脸疑问看向芮阳。
他想只要鸡翅熟了，这菜也是算做得很成功了。
芮阳叹了口气，这不应该是一件太简单的事吗？一根手指就能做的菜，他也能搞砸了。
这时冯周洲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朝芮阳蹭过去，边蹭边接着唱。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时起有时落
好运歹运
总嘛要照起工来行
三分天注定
七分靠打拼
爱拼才会赢”
楚楚可怜的像个女鬼。
对着那张帅气又委屈巴巴的知错脸，芮阳到嘴边的骂人话实在是吐不出来。
她见着冯周洲从小到大，能做好的事真没几件，要能分点颜值给智商均一均，早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你别蹭我。”芮阳拨开冯周洲。
冯周洲换了方向继续蹭。
“肯定好吃。”
撒娇的女人好命？撒娇的男人也好命。芮阳瞥眼见那鸡翅也是熟了的样子，双手在冯周洲身上拍打叫他不要再腻了，受不了。
吃饭时，冯周洲忐忑的看芮阳夹起鸡翅，虽然他尝过，味道还行，可还是怕芮阳不喜欢。
刚见芮阳咬了一口，就急不可耐的问。
“味道怎么样？”
芮阳舔了舔唇边的酱汁，点头认道。
“可以啊。焦一点也香香的。”
“其他的呢？”
“同学，你也长了舌头呀。”
“我只想要你觉得。”
芮阳挑了菜放进碗里。
“觉得淡了些。”
冯周洲听到忙取了酱油来，滴了几滴在鸡蛋上，又舀了放进芮阳碗里。
“我是新手，你多给点机会。搬我这四天了，只是想做饭给你吃。”说完顿了一下，羞涩的笑着，“学着做。”
夜色如水般温柔，也如面前这个男人的温柔。
芮阳笑着点头。她心里觉得对不起冯周洲，愧疚。可她还是自私的再一次将他当做救命稻草，哪怕她清楚这是个无比任性的行为，也可能对冯周洲造成灾难的后果。
可人总是求生的，她想活，冯周洲注入的温暖是她无比渴求的东西。
而且，如果蒋珑还会杀回马枪的话，冯周洲是一个绝好的屏障。因为蒋珑的自负，他根本不会与冯周洲见面，不会面对自己的失误也看不起他，不屑于降级与他正面冲突。
其实自私也是人的本性吧。如果能够逃避痛苦，不爱任何一个人到唯一，也不至于为他考虑那么多。
人不过是工具，利用而已；眼泪、微笑、伤口不过是手段，好处而已；爱与喜欢不过是白日梦，傻子而已。你爱我对我好，我就依附到你身上吸取养分，救活我自己。
冯周洲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她，为什么到泰国，为什么找他，支撑她这种反常行径的底气是什么。他的过分温柔和绝口不提，芮阳知道是因为他有着自己的顾虑，以他的个性甚至可能已经编造好了能够持续欺瞒自己的剧本。
但你的动机是什么？是因为又发现你爱着那个叫芮阳的女孩子吗？还是蒋珑实在是一个谈恋爱的高手？
冯周洲别忘了你曾经有多恨芮阳，巴不得她不好。蒋珑没说过的话，芮阳也不会说。
***
芮阳无法真切感受冯周洲的改变，可他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却被sen看在了眼里。能叫这个公子哥认真工作已经是一件难事了，何况他现在还生了要全情投入干出一番事业的心。
Sen狐疑的绕在冯周洲身边，从左盯到右，又从下盯到上。早知道这家伙好好谈恋爱是这品行，当初他就是压着也要叫冯周洲回国找初恋。
“你看我眼神怎么样？”
冯周洲猛然转头，直勾勾的盯着sen的眼睛。
Sen往后一缩，“你搞什么啊？”
冯周洲又换了个表情，一挑眉，深情的看着sen。
“芮阳跟我说，可以练一练眼神。才有气势。”
“看着人酥酥麻麻的。”
Sen本能的躲避冯周洲的眼神。
“我在家，就盯着一个点练，然后再看着移动的点练，芮阳还说要多对着镜子练。”
“你在家没事干吗？”
“芮阳不出门，我也不想出去。她不爱我打扰他，我也没事就自己练呗。”
Sen举起手刚伸出一根手指，又才用另一只手比出圈就被冯周洲用巴掌打开。
“我是正经人。”
正经人？冯周洲？如果这成立的话，芭提雅满街都是名门淑女。
冯周洲无奈摊手，说出了让人震惊的话。
“不要老是揪着过去，谁都有一点不好开口的破事，现在好着不就行了，要是都揪着过去，过不好日子的。我也打算努力一下，虽然现在收入还不错，但是要养她，以后可能还要养孩子，怎么着还是要多一点。”
“她不打算工作啦？”sen平白无故对芮阳添了厌恶感。
“是我不想。她身体不好，如果”
“我看着她不像是普通人。”
Sen想着芮阳的样子，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不像是一个还需要依靠男人的女人。
“不要这么说。她这些年工作肯定不开心，你说一个女孩子也就是打打工，女生都是这样看着体面的能攒什么钱。之前住酒店已经花了一大笔了，我想要养她是理所当然的啊。她生病了我也得照顾她，如果病好了，她也喜欢孩子的话，可以生个儿子。”
sen无法理解冯周洲是怎么把自己绕进去的，他疑惑。
“她什么病？”
冯周洲本是不好意思开口，想着抑郁症对于sen也不陌生，才开口。
“抑郁症。”
Sen听了脸色大变，咬牙看着冯周洲，觉得自己在看一个白痴。
这傻瓜啊。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兴高采烈的往里跳。
“你懂这三个字的意思吗？”
“我有专门了解，过。”
“了解多深？”
“你不要像看一个洪水猛兽一样的嘛。她那个就是心灵感冒了，有一只黑狗一直跟着她。”
Sen感觉冯周洲是要玩命，舔着嘴唇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见过他们发作时的样子吗？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想这么多，她有同意吗？这件事，不要一厢情愿。”
冯周洲叹了一口气，怎么自己认真的时候从来就没有人能相信呢。抑郁再恐怖也不是有人走了出来嘛，发病率这么高，也就说明不是什么好让人害怕的了，平常心就行。
那一次芮阳不是躲在浴室里哭吗，拥抱她就好了。就算受点苦，就受呗。
这些年他好容易爱上一个人，又好容易结束一段感情，好像喜欢过太多人生活云里雾里的，直到现在才发现不论芮阳做过什么他还是把她干净的放在心里。
如果感情这件事要计较，算起来也是芮阳让他吃过的苦最多，再吃一点，多吃一点也无所谓。
你瞧啊如果有两个人真的互相喜欢、互相惦念、互相忘不掉，干嘛不在一起。努力就克服了，忍忍就过去了的东西，非得演绎出悲秋伤春的戏吗？这种戏太多，太腻，太无病呻吟了。
冯周洲满心欢喜的开口。
“我忍不住啊，就一直想着和她的未来。这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吗？”
Sen皱着眉靠近他，替他高兴的同时，又不忍心看着陷于甜蜜憧憬的他对着而未来抱有懵懂的无知和盲目的自信。
“JOJO，你要清楚，不一定是开心的。”
“我知道。有时候回到家见到她是刚哭过的样子，眼睛红红的，有的时候就在偷偷的自己抹眼泪。我心疼啊，女孩子是水做的，她一定哭过不少。原先她爱哭，也更爱笑。以前我喜欢让她哭所以总爱捉弄她，不过她笑才好看。”
望着沉浸的冯周洲，Sen再无言开口。想自己既然是冯周洲朋友，这时候怎么做都处于艰难的境地，只能支持。
你要是你被刺伤了，我就帮你止血吧。如果眼瞅着你快要身亡我也会将你拉了就跑。
“那，有事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