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恶趣味
酒店22楼的餐厅并非开放的时间,芮阳穿着一套白色的轻薄长袖衬衫连体短裤坐在桌旁。衬衣的立领往下延伸的着蓝、金两色的罗马印花像墙上的爬山虎,同款印花的腰带在细腰上一绕,由大片金色带来的拙重感一下就轻盈了。
长长的头发梳了个背头,她慢吞吞的叉起沙拉里的甘蓝往嘴里送,坠在耳上的立体形金色耳环三角尖尖,与鞋上的铆钉共同闪着冷光。
在她对面的是两个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孩子。其中一位穿着灰褐色西装和热裤的大长腿女孩正在哭诉,内容不过是同一个男人的爱分给了几个女人,其中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资格独占男人。
另一位穿着红裙的女孩,不时用表情给对方打气,提醒低头哭诉的那位注意士气。
对方讲着,芮阳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改变。她觉得很可笑,脑中数不清的脏话翻过来倒过去,烦死了什么情情爱爱,不过就是钱钱和玩玩。
此次替蒋珑和她们见面,那个没什么良心底线的人只有一个要求——“最喜欢看女人为我吵架。除了看戏,我没什么别的想法。”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说累,自己听得倒是累了。芮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推开沙拉,端起红茶。
见芮阳有些动作,正在讲述的女孩打了个结巴,抬起怀着泪的双眼。
“接着说。”芮阳微笑,低音中又吊着一股尖细的鼻音,显得刻薄。
女孩一下子接不上话,身边的红裙子插话。
“所以……”
“闭嘴!”芮阳一点机会也不给这位一开始就打算当黄雀的喜羊羊。
红裙子吃瘪,悻悻的靠回椅子上。
“今天是你约的。接着说。”她继续笑着看大长腿。
大长腿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个脸上贴着笑的女人,越看越觉得那笑意发冷发寒。她们试图筑起一道篱笆墙,而芮阳却带来了整个冰原与军队。
大脑被严寒冻成粉末,大长腿磕磕巴巴的说了几句,又熄了火,甚至已经记不起要向红裙子求助。她拿起桌上的柠檬茶紧张的抿了一口。
“你知道你是谁吗?”芮阳耸肩笑着亲切的问。
对方半张着嘴,似乎是想说着什么,又讲不出。
停顿了一会,她接着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紧张的大长腿摇头又点头,红裙子看不下去了,抬起身子试图插进两人间,打破芮阳的压制。
一记响亮的耳光,红裙子差点趴在桌上。
“那你,知道她是谁吗?”芮阳贴在脸上的笑意红唇依旧没变,收回的手轻轻指着红裙子。
大长腿在慌乱中,强做镇定的点头。
芮阳突然冷脸。
“那么滚。不要再出现在我和他任何一个人面前,耳朵听到了吗?”
红裙子见没什么好结果打算硬撕,起身就要向芮阳扑过来。
芮阳眼疾手快,抓起茶壶朝红裙脸上泼过去,接着又拿起杯子将杯内的茶水的泼向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大长腿。
这时领班赵欢喜也赶到芮阳身边,另两位服务员一左一右杵在两只落汤鸡身旁。
芮阳的笑像浮冰,她拿起手包,轻蔑的挑眉。
“啊,原来还有半文钱都不值的乞丐。欢喜,3万块记在蒋珑的账上。1万收拾桌子擦擦地板,剩下2万,把这两坨垃圾清出去。”
***
“你真是惊喜。”
蓝色宾利里,年轻男人转头望向车后座。
芮阳穿着白色的香奈儿套装,头上绑着鹅黄色的发带,眼线高挑,斜眼看着对方。“你就给我惊吓?”
“一家人何必计较呢,我也不知道她们会合伙欺负你啊。再说你也坑了我的钱。啧啧,你可是从我这里掏去不少钱补贴你娘家了吧。”
“什么补贴娘家?会不会好好说话。我又没骗你的钱。”
男人没接这个话题,翘着手指在白衬的衣领上弹了弹,抽出一块黄色的手帕。
“芮阳,今天我们的着装很配啊。”
“蒋二虫,你够够了。别在这扮娘炮。”
芮阳音调高了不少,显得很没礼貌。
“注意语气,小姐。我好好的蒋珑怎么被你喊成虫了啊。给你男人点面子,不就是打麻将输了嘛,才罚你去当一个月服务员就给我惹事,我都照顾你了,还把人打了就跑。都已经帮你善后了,就不应该帮我一个小忙?”
“我买一送二了呀,你还想干什么?”
“没想干嘛。玩咯。”
“随便。”
“啧,你这个态度,让我很没兴趣。”
“那送我回家吧。”芮阳眨眼撒娇,脸色倒是转得很快。
蒋珑贼眉鼠眼的看着发嗲的芮阳,指着自己。
“回家?回哪个家?你心里有家吗?一见人就去酒店,还跑到泰国。找到啦?做什么啦?人找回来啦?”
“闭嘴!”
“乐趣喽。”
“变态。”芮阳翻了个白眼。
“我就好这口。你是知道的,我虽然不喜欢你,可就是想看着你,看一个人活得那么努力最后能活成什么样子。”
“谢谢关心。”
“不用谢,我很享受对你的关心。不过,如果你真要谢就亲我一下。”蒋珑说着就将脸凑了过去。
“你死远些。”芮阳用包将他的脸挡了回去。
“ok,那我就活着挨你近一些。来前面副驾乖乖坐好,带你去吃饭,那老板可帅的一阳光小伙了,也养了只金毛叫Jerry。你喜欢的嘛。”
“蒋珑!”
“啊,我忘了,叫Jimmy,叫Jimmy,Jerry是蠢货养的蠢狗。到时候我给你拍照,拍好了再帮你发给他。”
“你……”芮阳捏起拳头。
蒋珑打断她。
“不接受反驳。我也是怕你寂寞才特地挑了两三个小时来陪你的。”
“你有完没完。”芮阳换到副驾上,扭头瞅了蒋珑一眼,见他今天的发型梳得太板正,跟个头盔似的,便好像没了气似的伸手将它抓得蓬松。
蒋珑愣了一下,握着方向盘,将目光收回,看着前方。
“谁知道呢?芮阳,你知道我变态的。你猜踩了油门的车什么时候会慢下来?”
“要不油没了。要不你把脚收回来。”
“我不会把脚收回去的。”
***
蒋珑的兴致来了,吃完饭又拉着芮阳兜风,说是要开到天涯海角,不知不觉周边的景色已经接近大海。
车子在路上紧紧慢慢,作为乘客的体验感不是很好,不过芮阳最近已经习惯了蒋珑只适合在游乐场开碰碰车的糟糕车技,侧身望向窗外。景色渐暗,同样是天、是海,她突然开始怀念起少年时的冯周洲了。
少年的冯周洲虽然有足够多的缺点,却教会了她只要委屈了、哭了,就会有人来对她好,也只有他让她觉得世界曾经有光。
芮阳低头看着右手稍微弯曲的小指,骨折的痕迹十多年多年了还顽固的留在上面,这只是冯周洲一次任性的结果。
看不到他以后,更艰难的日子没有上限也没有完结,然后阳光真的彻底消失了。
消失久了,我也不想要了。
***
手机接收到一张女人搂着金毛的照片,是多日都在想念的芮阳,照片里的傻狗憨笑,女人穿着白色的香奈儿小西装,头上绑着鹅黄色的复古发带,笑里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冯周洲看着手机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是惊喜,心脏偷偷的调皮了一把。